回公司的车上，路过市中心广场。
那块全市最贵的LED广告屏上，正循环播放着一条新闻。
就是“玄清灵修”诈骗案的报道。
高清镜头，把我妈那张脸放大了几百倍，每个毛孔都看得清清楚楚。
屏幕下方，一行字滚动着：【犯罪嫌疑人刘丽云，“玄清灵修”组织核心骨干，涉嫌诈骗、非法集资等罪。】
我爸，真狠，也真解气。
我降下车窗，拿出手机拍了张照，发给他。
【手笔不小。】
他秒回。
【她值得。】
2 广告屏的报复
我爸的报复，够狠。
那块广告屏，日夜不停地播了整整三天三夜。
全城的人，都被迫看了我妈被抓的新闻。
刘丽云这个名字，从一个“活菩萨”，彻底成了全城的笑话。
小姨的电话又来了，声音里全是愤怒。
“姜禾！让你爸疯够了没！把广告撤了！你们要逼死她吗？法院还没判，你们就搞舆论审判，我要告你们！”
“去吧。”我翻着文件，语气平淡，“要律师电话吗？亲戚一场，给你打八折。”
“你...你们一家子都是冷血动物！”
电话被挂断。
冷血？
心？十年前就死了。
我妈走后，天塌了。
公司破产，债主上门，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连弟弟的书桌，都贴了封条。
我和弟弟的学费，交不起了。
那个骄傲的男人，一夜白头，把自己锁在房里，用酒精泡烂自己。
是我，一个十六岁的女孩，敲遍了所有亲戚的门。
第一个，就是我妈的亲妹妹，刘丽霞。
她家装修，一半的钱是我妈出的。
我跪在她家门口，求她借两千块，让我和弟弟先开学。
门开了条缝，一张一百块的钞票，被扔了出来。
“你妈都成那样了，晦气！以后别来了！”
门“砰”地关上，也关上了我心里对“亲情”最后一点念想。
从那天起，我明白了，谁都靠不住。
我退了学。用假身份证，去餐厅端盘子。去工地扎钢筋。去夜市洗头。
什么脏活累活，给钱就干。
晚上拖着散架的身体回家，把喝醉的爸拖上床，再给饿了一天的弟弟煮一碗没油的面。
那段日子，就是噩梦。
直到有一天，我因为营养不良和太累，在工地上晕了过去。
我爸赶到医院，看着病床上瘦得只剩骨头的我，和旁边同样面黄肌瘦的弟弟，一个四十岁的男人，抱着我们哭得像个孩子。
他戒了酒，推着破三轮，在夜市角落卖烤冷面。
他放下了所有面子，只为我和弟弟能吃上一口热饭。
他的手艺好，用料足，生意从小摊，到门店，再到如今，遍布全城的八家“姜记美食”连锁店。
日子好过了。
可那些伤口，结了疤，一碰，还是疼。
所以，刘丽云的死活，关我们屁事？
3 保外就医
刘丽云的案子，判了。
诈骗金额巨大，影响恶劣，她是骨干，数罪并罚，判了十年。
那天，我陪我爸喝酒。
他夹了颗花生米，慢慢嚼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很久才说：
“便宜她了。”
是啊，十年。
怎么够还我们一家三口的十年地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