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随即,人群中爆发出更响亮的怒吼!
“信三刀!”
“孙扒皮黑心肝!”
“揪出孙扒皮!”
愤怒的人群如同决堤的洪水,涌向醉仙楼。真相,在汹涌的民愤下,比雪还快地大白于天下。
4 灶火暖人间
风波过后,徐记重新开张。招牌还是歪的,桌子腿还是用砖头垫着。张小年默默地修好了被砸烂的灶台,一砖一瓦,抹得格外仔细。
徐三刀抱着一摞刚洗好的碗进来,看着张小年被柴灰抹黑的脸,把碗重重往案板上一放:“杵着当灶神爷泥胎呢?火!火小了!面还下不下?想饿死你的新东家?”
张小年抬头,看着徐三刀依旧凶巴巴却掩不住疲惫的脸,忽然咧嘴笑了。他走到墙角,拿起那块象征灶君神位的褪色木牌,没有半分留恋,顺手就丢进了刚刚燃起的灶膛里。火焰“呼”地一声窜起,将那木牌吞噬,只余一缕青烟。
火光跳跃,映着两张沾着烟火气的脸,暖融融的。
张小年系上徐三刀扔过来的、沾着油星的粗布围裙,蹲下身,熟练地往灶膛里添了根柴:“老板娘,还招长工吗?管饭就成。”
徐三刀把面团摔得啪啪响,头也不抬:“月钱没有,剩饭管饱。再摔一个碗,扣你下辈子的工钱!”
窗外,瓦子巷的炊烟次第升起。朱老饕吸溜着新出锅的“烂糊三鲜面”,摇头晃脑地哼着不成调的曲儿:“神仙打杂厨娘吼,烟火人间…第一楼哟!”
灶膛里的火,烧得正旺。张小年守着那火光,觉得比凌霄殿的云霞,暖上千百倍。
5 神仙也怕算盘响
徐记食肆重新挂上那歪歪扭扭的招牌,门板一卸,烟火气便迫不及待地钻了出来。张小年系着那条油渍麻花的粗布围裙,已然混成了半个“瓦子巷土著”。刷碗依旧偶尔“哐当”交响,切菜也还是大小不一,但至少生火添柴,能把灶膛烧得暖烘烘,旺而不焦了。
生意竟比出事前还好了几分。许是那场“神仙剖腹”的戏码太过惊世骇俗,又或是徐三刀那番“剁烂世道不公”的怒吼着实解气,街坊们看徐记的眼神多了点好奇,也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亲近。朱老饕更是逢人便吹嘘自己“慧眼识英雄”,早看出徐记不凡,是张小年坚定的“仙粉”。
“张小年!发什么仙呆?没看见醋瓶子空了?” 徐三刀一嗓子把正对着灶火出神的张小年吼回魂,“去巷口张记杂货铺打半斤醋!记着!要最便宜的黑醋!敢买贵了,差价从你下辈子工钱里扣!”
张小年认命地拎起空醋瓶。当了几个月“脆皮神仙”,别的没学会,算账的本事倒是被徐三刀逼出来了。一个铜板恨不得掰成八瓣花,买根葱都得货比三家。
杂货铺张老板是个精瘦老头,眯缝眼,算盘珠子拨得噼啪响。见张小年进来,笑得见牙不见眼:“哟!张…张神仙!您老亲自来打醋?小店蓬荜生辉啊!新到的陈年香醋,给您来点?”
“不必,” 张小年面无表情,把瓶子往柜台一放,“最便宜的黑醋,半斤。”
张老板笑容一僵,讪讪道:“黑醋…黑醋伤胃啊,您老这神仙身子…”
“老板娘等着下锅。” 张小年言简意赅,掏出几个磨得发亮的铜钱,不多不少,正好是徐三刀交代的数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