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下来!危险!”金秀拽着他的胳膊往下拉。屋顶的木梁“嘎吱”作响,像是随时要塌。阿兵把她往门外推:“你先出去,我把东西抢出来。”
“抢啥抢,命重要!”金秀急得直跺脚,硬拉着他跑到东厢房。两个人站在门口喘气,看着西厢房的雨水汇成小溪,把阿兵的被褥、工具全泡了。
“这可咋整。”阿兵蹲在地上,双手插进头发里。金秀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忽然说:“要不……你今晚跟我挤挤?”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脸烫得能煎鸡蛋。阿兵猛地抬头,眼睛瞪得溜圆:“这不合适吧?”
“有啥不合适的,地上铺层稻草,你睡地上。”金秀转身往屋里走,后背挺得笔直,“总不能让你淋一夜雨。”
东厢房就一张床,金秀铺了床旧棉絮在地上,又拿了床薄被。阿兵局促地站在门口,手都不知道往哪放。“进来啊,站着干啥。”金秀把油灯往桌上放,灯芯“噼啪”跳了两下,把两个人的影子投在墙上,挨得很近。
阿兵脱了湿衣裳,只穿着件单褂子,缩在棉絮上。金秀躺在床上,听着他翻来覆去的动静,心“怦怦”直跳。窗外的雨还在下,雷声轰隆隆地滚过山头。
“金秀,”阿兵忽然开口,“我盖房的时候,一定把屋顶盖得结结实实的。”
“嗯。”她应着,往被子里缩了缩。
“等盖好了房,我就娶你。”他的声音很轻,却像惊雷似的炸在金秀耳边。她猛地掀开被子坐起来,借着灯光看见阿兵睁着眼睛望天花板,嘴角带着点傻气的笑。
“你说真的?”
“真的。”阿兵转过头,眼睛亮得像星子,“我阿兵这辈子,就想跟你过日子。”
金秀没说话,躺回床上的时候,眼泪悄悄淌进枕头里。雨声渐渐小了,她听见自己心里的花开了,一朵又一朵,像春天漫山遍野的槐花香。
秋收过后,阿兵拿着攒的钱买了头黄牛。每天天不亮就牵着牛去耕地,回来就钻进木匠铺,有时候半夜还听见他在院子里刨木料的声音。
金秀知道他急着盖房,变着法子给他补身子,今天蒸个鸡蛋羹,明天炖只老母鸡。阿兵总说:“别总给我做好吃的,攒着钱买砖瓦。”金秀就瞪他:“身子垮了,盖再多房有啥用?”
这天阿兵从镇上回来,背着手神秘兮兮的。“你猜我给你带啥了?”金秀正在纳鞋底,头也不抬:“无非是块花布,或是两斤水果糖。”
他“嘿嘿”笑,从背后拿出个小木盒。盒子是用槐木做的,巴掌大小,上面刻着朵槐花,纹路细细的,像真的一样。“给你的,放针线用。”
金秀接过来,指尖抚过木头上的花纹,心里暖烘烘的。“刻了多久?”“三天。”阿兵挠挠头,“王木匠说我这手艺,能出师了。”
正说着,院门口传来咳嗽声。金秀抬头一看,是村东头的刘媒婆,手里挎着个红布包,笑得满脸褶子。“金秀在家啊?”刘媒婆挤进院子,眼睛在阿兵身上溜了一圈,“我来是想跟你说门亲事,镇上供销社的李会计,人老实,工资又高……”
金秀的脸一下子沉了:“刘婶,我不打算嫁人。”“傻丫头,李会计多好的条件……”刘媒婆还想说,被阿兵打断了:“刘婶,金秀要嫁也是嫁给我,我们早就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