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栖敲鼓，“说一段小唱：《纸上宫阙》。”
殿内忽然一静。有人端杯，有人停筷。梁衍扇子打了个圈，目光森冷。
闻栖唱词轻灵，词里一句句往下落，藏着每句首字连起来的一行话——
“梁假案，借戏符，东风手。”
沈砚坐在角落，手指慢慢握紧。他闻见空中一股异味，自酒而来。
“别喝！”沈砚猛地起身，打翻一杯。
酒液洒在地上，发出极淡的苦香，瞬息即散。殿内一阵骚动。
“放肆！”有人喝斥。
宁昭抬手，“无碍。御医——”
“毒清苦，无色，发迟，不致命，致昏。”沈砚冷静，“且下手人不止一处。”
苏惜华轻轻道：“停宴。”
闻栖双手按在鼓上，看见梁衍的手指颤了一下。她知道自己又把刀背往外翻了一分。
第八章：皇后的静
宴散得匆忙。闻栖被召至坤宁宫。
“你唱词。”苏惜华看着她，“是何人教？”
“是我父留下的戏本。”闻栖直直看着她，“十年前，他被判那出戏里“讥上”，可戏里真正藏的，是三人的名与一处地点。”
“梁衍、东风手、假案。”皇后轻声，“地点是——”
“玉琢坊。”闻栖答，“那里能把银票压成薄片，嵌进玛瑙里。”
苏惜华指尖发白，“你很聪明。”
“娘娘也很聪明。”闻栖盯住她，“聪明人会装作不聪明，娘娘装得太久了。”
苏惜华静默片刻，轻轻一笑，“你父亲……是个好说书人。”
闻栖喉头一紧，“娘娘认识他？”
“十年前，先帝大行，新帝未立，朝局乱象。有人要借戏传令，有人要借戏杀人。你父亲把‘杀人’改成了‘救人’，所以他要死。”苏惜华抬眼，“他救的是谁，你知道吗？”
闻栖后背发冷，“娘娘？”
“不是。”皇后眼底有一线极深的疲倦，“是我腹中的孩子。”
第九章：青梨的背叛
闻栖回到笑坊，院里风大，杏花落了一地。青梨坐在台阶上发呆。
“你怎么了？”
青梨抬头，眼眶红，“有人说……我娘在外头犯事，若我不做，他就……”
“谁？”
青梨咬唇不语，把一张纸塞给闻栖。纸上写着：
“坤宁宫东偏门夜半开。”
“你要带我去？”
青梨点头，手在颤。
闻栖看她一眼，轻轻抱了她一下，“别怕。就算你把我卖了，我也不会怪你。”
青梨哭出声，“我不是要卖你，我是要救我娘。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第十章：夜半门开
坤宁宫东偏门果然开了。夜风像从井底冒出来，凉得牙都打颤。闻栖跨进去，就被绳索一收，手臂被制住。
“闻姑娘。”梁衍扇子在夜里发出极轻的声响，“戏，说多了，会坏嗓子。”
“梁公公，扇子别合太紧，会憋气。”闻栖笑。
“你父亲十年前也笑。”梁衍逼近，“笑着求我，看在他曾给我演过一出戏的份上，留他条命。”
“你留了？”
“留了条活路给他女儿。”梁衍笑容很浅，“你以为你能从巡城狱里活下来，是天可怜见？”
闻栖喉口一紧。
“你爹欠我一笑债。”梁衍低声，“我便留你笑到今天。如今，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