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兰那张老脸,瞬间就拉了下来,长得能拴头驴。
那双三角眼里射出的光,跟刀子似的,恨不得在我身上剜下两个洞来。
但她瞅了瞅我这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终究没敢当场发作。
毕竟,我还是大宋送来的公主,是铁木尔王子的正妻。
“既然公主身子不适,那便早些歇着吧。”她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这句话,“老奴,明日再来伺候公主喝药。”
她说完,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她一走,我脸上的惊慌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飞快地蹲下身,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干净的锦帕,小心翼翼地,蘸了些洒在地毯上的药汤。
然后,我把这块散发着怪味的“罪证”,仔细地用油纸包好,藏进了贴身的衣物里。
这是证据。
也是我日后,反击的武器。
接下来的日子,我,跟这个叫乌兰的老娘们儿,跟这碗要命的药,算是正儿八经地杠上了。
她每天,都像个催命的阎王,准时准点地端着药碗出现。
而我,每天也都有层出不穷的新花样来等着她。
今天,我说我水土不服,头疼得像要裂开,看见药就想吐,喝不下。
明天,我说我吃坏了肚子,胃里胀得难受,闻着这药味儿就恶心。
后天,我干脆就说,我想家了,想我爹娘了,心情不好,郁结于心,看啥都没胃口。
……
乌兰的耐心,一天比一天少。
她脸上的假笑,早就挂不住了,看我的眼神,像是淬了毒的钢针,又冷又硬。
我知道,我快要把她给逼到极限了。
而铁木尔,我那个名义上的夫君,却像是把我这个人给彻底忘了。
一连十几天,连个鬼影儿都没见着。
我猜,他也在等。
或者说,整个蒙古王庭,都在等。
等我乖乖地,认命地,喝下那碗药,变成一个温顺听话、永远不会对他们产生威胁、更不会生下有汉人血脉的子嗣的,精致的摆设。
我偏不。
我赵玉兰的命,由我不由天!更由不得你们这帮蛮子!
我不仅不喝药,我还开始光明正大地“折腾”。
我把我从大宋带来的随行太医张诚,叫到了我的毡房。
让他当着所有蒙古侍女的面儿,给我把脉,然后开了一副又一副调理身子的方子。
都是些丹参、当归、川芎、白芍之类的。
明面上,是补气养血,调理我这“水土不服”的身子。
实际上,那解药方子上的几味主药,早就被我悄悄地混在了里面。
我还开始学说蒙古话,跟着侍女们,一个词一个词地学。
我还开始学骑马,学射箭。
我要让他们所有人都知道,我赵玉兰,不是个养在深宫里,风一吹就倒的娇花。
我是一棵树,就算被移栽到了这片贫瘠的草原上,我也要用尽全力,把根深深地扎进这片土地里!
我不仅要在草原上活下去,我还要活得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好!
3 生死较量
转机,发生在一个月之后。
那天,天气好得不像话,蓝天白云,微风不燥。
我正在毡房外的草地上,练习骑马。
也许是有些急于求成,在一个转弯的时候,我没抓稳缰绳,一个不留神,尖叫着从高高的马背上,结结实实地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