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听见米粒的名字，她刚刚愤怒一下子消失不见，心虚得哑了火。
米粒是在初二下半学期转来我们学校的。
她的性格很好，每天笑眯眯的像一个小太阳，和沉闷内向的我简直是两个极端。
班主任让她和我坐同桌，她不像其他同学一样疏远我。
反而时刻粘着我，喜欢跟我说话。
她会每天跟我分享生活里的趣事，还有隐秘的少女心思。
她是我人生中第一个朋友，也是最重要的朋友。
可是，我的继母却毁了她。
「法官大人，我今天之所以站在这里，是因为我违法犯罪。」
「做了错事，就应该接受惩罚对吧？」
「当然，所有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错事，付出代价，所有人都要受到法律的约束。」
我低头看向手腕上冰冷的手铐，勾起唇角：
「可有的人犯了法，拿钱了事。」
「那些被掩盖的真相不能浮出水面，那些受害者的苦难不能宣泄于口又该怎么办呢？」
法官皱了皱眉，迟疑地询问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就在我想回答的时候，我继母突然从听众席上冲了出来。
她越过法警，死命揪住我的头发：
「韩小鱼！不准，你不准说！」
「快，维持秩序！」
被法警钳制住的继母被迫跪在地上，目眦欲裂，披头散发，声音带着哭腔：
「韩小鱼！妈妈求你，别说！」
不说？
不说，我怎么对得起死去的米粒。
不说，我怎么对得起断了腿，毁了一生的田野。
不说，我怎么对得起一路走来泥泞又鲜血长流的自己。
「法官大人，赵建国就是一个禽兽，如果你知道他都做了什么事，你也会想杀了他。」
法官再次皱眉，不赞同地说：
「韩小鱼，我说了。」
「如果一个人真的犯罪了，自然有警察，有法律来制裁他。」
「以凶止凶，以暴力制止暴力，从来都不是办法。」
我赞同他说的，但是我等不了。
米粒死后的每一天，我都活在痛苦当中。
我不止一次痛恨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和她当朋友，如果不是因为我，她就不会被我继母盯上。
也不会死在最美好的十七岁。
田野也不会因为救她而失去一条腿，那个熠熠生辉的男孩子，因为残疾毁了本该光明的未来。
一切的起因是因为我，那么一切也应该由我来结束。
「法官大人，恶人逍遥法外，天不收他，我来收！」
第五章
我站在法庭中央，开始向大家讲述一个故事。
一个三只小鸟想要飞翔，却被折断翅膀的故事。
米粒是个小太阳，热情阳光，说话的时候脸颊两边有可爱的小梨涡。
她转来的时候是一个夏天。
就在我盯着96分的声乐试卷发呆的时候，她愉悦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哇！96分耶！你好厉害嗷学霸！」
我侧头看去，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女生在我旁边笑得灿烂，葡萄样的大眼睛正发着崇拜的光看着我。
我不适应地把试卷收回课桌，转身没理她。
后来她试图继续和我搭话，我也没有搭理她。
前桌把她拉了过去，压低声音在前面小声警告她：
「米粒，你第一天转学过来不知道，人可是童星儿，怎么可能搭理我们这种普通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