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得更急。
向月喘息，毒舍利之毒沿经脉逆行，他眼前已现重影。
向阳撕下衣摆，缠住哥哥左臂伤口，低声道：“哥，信我一次。”
向月想笑，却咳出一口黑血。
黑衣人第一波攻势已到。
向阳剑如游龙，卷起千堆雪；
向月强提真气，缺月剑虽缺，却仍带风雷。
剑光与人影交错，雪与血同飞。
阿苦躲在一座残塔后，透过砖缝看见——
那一黑一白两道身影，背靠着背，像小时候在祠堂前，一起偷看灯会的影子。
只是灯会已散，雪落无声。
激斗正酣，塔林深处忽传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
声如洪钟，震得断刃齐鸣。
黑衣人攻势一顿，独臂老者面色骤变：“白马寺的老怪物……”
雪幕中，一名灰袍老僧缓步而出，双手合十，掌中却托着一盏小小灯笼，灯罩上绘着——一轮缺口之月。
向阳瞳孔骤缩：那是临安雪夜，老瞎子给他的同一盏。
老僧抬眼，看向向月，声音慈悲：“施主，老衲等你已久。”
向月握剑的手第一次微颤。
灰袍老僧又道：“塔林地下，藏有向氏先祖所遗最后一卷剑谱，名为——”
“《问月》。”
向月与向阳，同时抬头。
雪光映出两人同样的震惊，同样的渴望，同样的恐惧。
## 第五章 问月之卷
灰袍老僧抬手，灯笼微倾，灯油滴在雪地，“嗤啦”一声，竟溶出一道黑黝黝的裂缝。
塔基的青砖随之无声滑开，露出一条蜿蜒石阶，幽暗深处有风上涌，带着陈年铁锈与檀香混合的怪味。
“《问月》就在下面。”老僧声音低缓，“向氏先祖遗命：唯有兄弟同入，方可启卷。”
向月冷笑：“若我一人独往呢？”
老僧合掌：“塔林会塌，剑谱会焚，你也会死。”
向阳望向兄长，眼底带着久违的恳求：“哥，一起下去吧。最后一次。”
向月沉默片刻，忽地反手抓住弟弟手腕，力道大得几乎捏碎骨节：“好，一起。”
阿苦想跟，被老僧用灯笼拦住：“童子留步。下面埋的不仅是剑，还有人心。”
石阶三十六级，级级生寒。
尽头是一间圆形石室，穹顶嵌满铜镜，将二人身影折成无数残影，仿佛千百个月亮同时窥视。
室中央，一尊石案上摆着一轴乌木匣，匣面以血槽刻出“问月”二字，槽中凝着暗红，似百年未干。
向月伸手欲取，木匣却纹丝不动。
向阳指尖掠过血槽，木匣忽地发出低鸣，匣盖自动弹开——
里面空无一物，只有一面小小铜镜，镜面蒙尘。
“剑谱呢？”向月声音嘶哑。
铜镜忽地亮起，投出一道寒光，直射穹顶。
铜镜之影在穹顶汇聚，竟化作一轮血月，月中有字，字字如剑：
“问月非剑，问心非心；
月缺可补，心碎难缝。”
血月骤然碎裂，化作数十道剑气，直扑二人！
向阳挥剑格挡，剑气却穿透剑身，直刺眉心。
一阵眩晕，他发现自己站在八岁那年的练武场——
向月十五岁，正把木剑递给他，阳光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