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直接翻开报表。在"海外子公司"那栏，二叔用空壳公司挪用了至少八千万。最讽刺的是，账目漏洞全用我爸生日当密码。
"爸，您早知道了？"
"上周才发现。"他摩挲着袖口血迹，"这些年太信任他了。"
落地窗突然被闪光灯照亮。狗仔们骚动起来——陈嘉豪带着二十多个亲戚堵在别墅门口，有人举着"重振家规"的横幅。
"瑾瑜，"我爸把钢笔塞进我手里，"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我划开手机，屏保是上周拍的CT片——奶奶在寿宴晕倒后，医生悄悄递给我的。胃癌晚期，最多半年。
"不用选。"我唰唰签下名字，"她快死了，我们陪她演完这场戏。"
钢笔尖戳破纸页时，门铃监控屏亮起红光。陈嘉豪的脸挤满整个画面，他正对着摄像头掀起衬衫——腰侧赫然别着把瑞士军刀。
"大伯！全北京都看着呢！" 他醉醺醺地踹门，"您真要为了个赔钱货......"
我爸突然抄起高尔夫球杆。我这才发现他后腰别着电击枪，西装内衬里还露出防弹衣轮廓。
"呆在这。"他吻了吻我妈颤抖的眼皮，"别开监控。"
当防盗门缓缓升起时，我死死按住我妈想去拿刀的手。镜头里，我爸单枪匹马走向人群，背影像三十年前那个白手起家的穷小子。
"妈，"我掰开她掐进掌心的指甲，"爸刚才撒谎了。"
监控画面雪花闪烁，陈嘉豪正把酒瓶砸向石阶。我调出手机里另一份CT片——我爸的，肝癌中期。
珍珠耳环啪地砸在地上。我妈踉跄着扶住酒柜，二十五年来第一次爆出粗口："陈建国这个......王八蛋！"
玻璃爆裂声突然炸响。监控屏里，我爸正抡起球杆砸碎陈嘉豪的车窗，而二叔躲在人群后排打电话——镜头拉近，通话对象标注着"王检察官"。
我浑身发冷。三年前我爸为二叔儿子醉驾案，曾找过这位王检察长"喝茶"。
"瑾瑜，"我妈突然抓住我手腕，"你爸把最脏的活留给自己，最干净的留给你。"她指着公证文件最后一页——所有财产转移都备注"自愿赠予"，连债务都切割得干干净净。
别墅外警笛声由远及近。我翻出抽屉里的瑞士银行U盾，这是去年我爸硬塞给我的"零花钱"，里面存着他创业初期的干净资金。
"妈，我们得救他。"我拽开地下室暗门，二十年来第一次启动我爸设计的逃生通道，"趁他还能看见。"
昏暗甬道里，我妈的高跟鞋踩过1997年的老照片——那是我爸骑着二八单车，载着怀孕的她逃离奶奶家的场景。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
"瑾瑜！" 身后突然传来我爸的吼声。我回头，看见监控屏里他正被警察按倒在地，而陈嘉豪举着手机直播，满脸得意。
但下一秒，我爸对着隐藏摄像头做了个手势——这是我们小时候玩的猜拳游戏，代表"布"。
我瞬间懂了。掏出手机发出预备好的邮件，标题是《关于陈建军挪用公款及行贿的举报材料》，收件人：中纪委。
当警车押着我爸驶离别墅时，十八家媒体同时收到匿名邮件。而我和我妈正坐在驶往机场的出租车上，后座放着装有两本护照的LV包。
"其实......"我妈突然轻笑，"你爸在旧金山买了栋小房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