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穿着明显宽大了好几号的黑色西装、骨架高大却显得格外单薄的新生血仆，正笨拙地试图将一件同样破旧、沾满不明污渍的燕尾服套在另一个身形佝偻的血仆身上。他动作僵硬，好几次差点把那血仆单薄的胳膊拧断，燕尾服的下摆更是被他自己踩了好几次，发出布料撕裂的“刺啦”声。
“蠢货！那是袖子！不是套脖子的！”我忍无可忍，低沉冰冷的声音在洞窟里回荡，带着一丝不耐的威压。
那高大血仆吓得浑身一哆嗦，手里的燕尾服“啪嗒”掉在地上，沾满了灰尘。他僵在原地，脖子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姿态梗着，浑浊的眼珠里充满了惊惧，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
一股烦躁涌上心头。这就是我的“精锐”？
“够了！”我猛地一挥手，一股无形的力量将那件倒霉的燕尾服掀飞，挂在了洞顶一只倒挂的蝙蝠身上，惊得那蝙蝠一阵扑棱。下方的血仆们集体瑟缩了一下，把头埋得更低，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列队！”我压抑着怒火下令。
洞窟里顿时响起一片混乱的脚步声、身体碰撞的闷响和压抑的低喘。几十个僵硬的身影像一群提线木偶，开始笨拙地挪动、推搡。有人同手同脚，有人左脚绊右脚直接扑倒在地，还有人方向感全无，直挺挺地朝着墙壁撞去，“咚”的一声闷响。
场面一片狼藉，惨不忍睹。
我捏了捏眉心。头痛。比被沈昭一巴掌拍死还痛。发展家族大业？听起来雄心壮志，做起来简直像在教一群刚从土里爬出来的僵尸跳芭蕾。
就在这令人绝望的混乱之中，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极其微弱地冒了出来：沈昭在做什么？她……发现蚊子不见了吗？会有一点点……不习惯吗？
这个念头像一颗细小的火星，猝不及防地烫了我一下。
荒谬！我立刻将它狠狠掐灭。都决定搞事业了，还想那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做什么？她大概正抱着手机刷短视频，或者窝在沙发里看那些无聊的电视剧，为那些虚构的悲欢离合流着廉价的眼泪，根本不会在意身边少了一只嗡嗡叫的“蚊子”。
我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拉回眼前这堆“烂摊子”上。目光扫过那些还在互相推挤、试图排成一条直线的血仆，最终落在角落里一个相对安静的身影上。那是个年轻男子模样的血仆，穿着还算干净的格子衬衫和牛仔裤，在一群衣衫褴褛的同伴中显得格格不入。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盲目乱动，只是安静地站着，眼神虽然同样浑浊，但似乎比其他同伴多了一丝……茫然之外的微弱聚焦感。
“你，”我抬手指向他，声音恢复了鬼王的冷冽，“过来。”
格子衬衫血仆愣了一下，似乎花了点时间才确认指令的目标是自己。他动作虽然依旧僵硬，但还算顺畅地绕过几个还在试图“对齐”的同伴，走到王座下方，恭敬地单膝跪下，头颅低垂。姿态居然有那么一丝……像模像样？比刚才那个套燕尾服的强多了。
“名字。”我居高临下地问。
他沉默了几秒，似乎在费力地调动着沉睡的记忆碎片。喉咙里发出几个破碎的音节：“……周……周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