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间里的两个人猛地惊跳分开。
“晚晚?!” 苏晴的声音带着夸张的惊慌失措,脸色煞白。
沈聿猛地转过头,看到门外的林晚,她的脸在走廊惨白的灯光下,比身后的墙壁还要没有血色,嘴唇微微颤抖着,那双总是盛着温暖笑意的眼睛,此刻空洞得像两口深不见底的枯井。他下意识地向前一步,伸出手:“晚晚,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只是……”
林晚没有看他伸出的手,也没有看苏晴那张写满虚假歉疚的脸。胃部的绞痛一阵猛过一阵,冷汗瞬间浸湿了她后背单薄的衣料。她只是死死地咬着下唇,尝到一丝淡淡的铁锈味,然后猛地转身,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冲进了旁边的洗手间。
冰凉的自来水哗哗地冲刷着她同样冰冷的手指。她撑在洗手台上,身体因为剧烈的疼痛和无法抑制的恶心而剧烈颤抖。镜子里映出的那张脸,惨白、冷汗涔涔,眼里的光彻底熄灭了,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空洞。
“不是那样……那又是哪样?” 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无声地问。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她弯下腰,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只有胆汁苦涩的味道弥漫在口腔里。
***
医院走廊的空气,永远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和消毒水的窒息感。林晚独自坐在候诊区冰凉的塑料椅子上,指尖无意识地掐着掌心,留下深深的月牙形红痕。周围是行色匆匆的医生护士,低声交谈的病人家属,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焦虑和沉重。
“林晚?” 护士叫了她的名字。
她像被惊醒的木偶,僵硬地站起身,跟着护士走进诊室。戴着眼镜的中年医生面色凝重,他仔细地翻阅着刚出来的厚厚一叠检查报告,眉头越锁越紧。胃镜、病理、CT影像……那些林晚看不懂的曲线和黑白图像,在医生眼中似乎拼凑出一个残酷的答案。
诊室里安静得可怕,只剩下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和林晚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她的胃还在隐隐作痛,仿佛在提前预告着什么。
终于,医生放下报告,抬起头,镜片后的目光带着职业性的冷静,却也掩不住一丝沉重的同情。他斟酌着字句,每一个音节都清晰地敲在林晚紧绷的神经上:“林小姐,情况……不太乐观。影像和病理结果都支持……胃癌。而且,从分期上看,已经……晚期了。”
晚期。
这两个字像两颗烧红的铅弹,狠狠砸进林晚的耳朵里,瞬间的灼痛之后,是迅速蔓延开的、深入骨髓的冰冷麻木。世界的声音仿佛被瞬间抽离,只剩下医生那低沉而残酷的声音在耳膜上嗡嗡作响。
“肿瘤范围较大,伴有转移迹象……目前手术根治的机会……非常渺茫。”医生顿了顿,似乎在给她一点缓冲的时间,但林晚只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快要凝固了,“综合评估……如果积极进行姑息性的放化疗,或许……或许能争取三到六个月的时间。当然,个体差异很大,这个只是预估……”
三个月。最多六个月。
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几道惨白的光斑,刺得林晚眼睛生疼。她曾经以为拥有无限可能的未来,就在这间冰冷的诊室里,被宣判了极其短暂的、屈指可数的刑期。绝望如同冰冷的海水,瞬间没顶,让她无法呼吸。胃部的疼痛似乎也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尖锐地提醒着她生命正在体内飞速流逝的残酷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