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秘密缝纫
县城比我想象的更喧嚣,也更冷漠。坑坑洼洼的柏油路上,自行车铃铛声、小贩的吆喝声、汽车的喇叭声混在一起,像一锅煮沸的粥。我攥着怀里的五十块钱,像攥着救命的稻草,在陌生的街巷里转了三天,才在城西最破落的巷子口租下一间铁皮棚。
棚子不足五平米,里面只有一张掉漆的木板桌和一把瘸腿的凳子,月租三块钱。我用仅剩的钱买了块木板,用红漆歪歪扭扭写了"红星裁缝铺"四个字,挂在棚子门口。开张那天,我把那张飞人牌缝纫机票换成了一台二手缝纫机,机身锈迹斑斑,踏板踩起来咯吱作响,却成了我在这座陌生县城的第一个依靠。
白天,我埋头在缝纫机前,哒哒哒的机杼声成了我生活的背景音。给街坊补磨破的袖口,给小孩改短裤子,给姑娘做新嫁衣,针脚密得能数清,价格比别家便宜两成。很快,巷子里的人都知道,新来的裁缝丫头手艺好,人却冷得像块冰。
有次,几个流里流气的混混来收"保护费",为首的黄毛伸手就要摸我的脸:"小丫头片子,长得不错,陪哥几个乐呵乐呵,钱就免了。"我没说话,手里的剪刀"唰"地一下划过他的袖口,布料应声而裂,刀尖离他手腕只有半寸。黄毛吓得跳起来,我冷冷地盯着他:"再动一下,下次开的就是你的喉咙。"他们骂骂咧咧地走了,从此再没来过——我早就说过,我不是任人欺负的软柿子。
夜里的铁皮棚比白天更难熬。夏天闷热得像蒸笼,汗水顺着脊梁淌进裤腰,浸湿案板上的布料;冬天寒风从缝隙里钻进来,冻得手指红肿僵硬,穿针引线时针尖总往指头上扎,血珠滴在布上,就用同色线绣朵小花盖住。可再难,我也没忘了心里的事。
我从废品站淘来一摞摞旧课本,有缺页的数学书,有卷边的语文课本,还有用牛皮纸包着的历史笔记。每天缝纫机停了,我就点起那盏15瓦的昏黄灯泡,在木板桌上啃书本。遇到不懂的题,就趁着给中学老师补衣服时请教;碰到不认识的字,就记在烟盒纸上,攒够十个就去问隔壁杂货铺的老头。
掌心那道被烫伤的疤总在阴雨天发痒,像有小虫子在皮肉里爬。每当这时,我就会拿出那个牛皮账本——封面是用旧画报糊的,里面的纸页黄得发脆。我在上面一笔一划地记着账:今天补了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