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漏过梅枝,我望着他——原来大帅右眼底下有颗痣,像泪,又像血。
“以后把奴婢换成“我”,你是自主的而非奴隶的…”
他把原本书递到我手里时,说话第一次让我感觉很温柔。
我看着书皮——敬告青年。
我可以是自主的吗?
5
书房当差的日子,我每日都在观察。
大帅脾气虽然不好,但是不会随意打骂下人。
他查看下属送上的军报时,眉头会先皱紧,再松开;读到捷报,指节会无意识敲击桌面三下;若是战事吃紧,他总会先摸一摸腰间那把勃朗宁。
而最特别的,是他写给那个人的信。
每月初七,他都会亲自研墨,用那种我从没见过的温柔力道。
信纸右下角永远画一朵极小的海棠——我偷偷捡过他丢弃的草稿,临摹了整整三十七个夜晚。
所以当周婉茹带着嬷嬷闯进我房里时,我早准备好了。
"一个贱婢也配看书?"
周婉茹尖利的指甲把我的脸颊捏出了一个坑,"给我搜!"
嬷嬷从床底翻出那本《敬告青年》时,我恰到好处地抖了一下。
书中一页黄纸悄然掉出。
"这是什么?"大帅不知什么时候来的,目光顿在那掉出的黄纸上。
黄纸上一株海棠画的惟妙惟肖。
我重重磕头:"奴婢该死...奴婢不该画..."
他忽然将我拽到他胸前。
"这海棠,"拇指擦过我临摹的墨痕,"谁教你的?"
我让眼泪悬在眼眶:"平日...见大帅经常画..."
话未说完,周小姐的茶盏已砸碎在我脚边。
大帅抓住我的手又用力了几分,警告道:“做好你的本分,收起那些心思!”
6
我本以为这件事能吸引大帅注意力,可并没有。
那天过后,帅府里很消停,我也一直没见过他。
周婉茹也竟没找我麻烦。
估计是没空吧,听说商会、学生都在街上集会抗议。
我偷偷看见周婉茹在偷偷清点嫁妆。
听说各地都在打仗。
府里下人连喘气都提着心。
我蹲在厨房后门,将两块银元塞进小厮阿福手里:"大帅夜里可还安睡?"
阿福左右张望,压低声音:"昨儿又砸了盏洋灯,听亲兵说,帅爷三天没合眼了......"
我盯着灶上跳动的火苗,突然想起阿爹的药方。
一味安神的黄精,若配上三分白头翁,便是止泻的良药。可若白头翁多放一钱......
当夜,我捧着汤盅跪在书房外。
亲兵的长枪交叉挡在门前:"滚远点!"
"是、是夫人让送的安神汤......"我抖着声,故意让汤盅磕出轻响。
门内传来沙哑的呵斥:"放她进来。"
大帅靠在太师椅上,眼下两片青黑。
他接过汤盅一饮而尽,喉结滚动时,我瞥见他颈侧那道疤——六年前剿匪留下的,当时替他包扎的乡医,正是我阿爹。
"噗——"
汤药泼了满案公文。
大帅猛地按住腹部,眼神陡然锐利:"你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