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就在我的窗外。
我死死地盯着窗户。
窗帘拉着。
但一个淡淡的影子，被月光投射在窗帘上。
一个穿着古代戏服的女人的轮廓。
她……她在对着我的窗户，梳头。
一下。
又一下。
梳子划过头发的声音，沙沙作响。
我能闻到那股味道。
和那杯油一模一样的味道。
腻。
冷。
带着腐烂的气息。
突然。
影子停了。
她好像……转过头来了。
“咯咯咯……”
一阵诡异的笑声，贴着我的耳朵响起。
我尖叫起来。
猛地掀开被子冲出房间。
客厅里空荡荡的。
什么都没有。
窗外的唱戏声，也没了。
我瘫在地上，大口喘气。
汗水湿透了我的睡衣。
是幻觉吗？
是我自己吓自己吗？
我哆哆嗦嗦地走到窗边，猛地一下拉开窗帘。
窗外，月光如水。
空无一人。
我松了口气。
就在我准备转身的时候。
我的目光，落在了窗户的玻璃上。
玻璃上，有一道长长的，油腻腻的划痕。
像……像一个长指甲，刚刚从上面划过。
而在划痕的尽头，粘着一根……
黑色的，长长的头发。
04
我一夜没睡。
天一亮，我就冲出了家门。
我必须搞清楚，那瓶油到底是什么。
我去了后山那片山茶花林。
大白天的，这里依旧阴森森的。
阳光好像都照不透这片林子。
花开得更艳了。
每一朵，都像一只血红的眼睛。
我强忍着恐惧，在林子里寻找。
阿凯说油是他自己榨的。
那肯定有榨油的地方。
我在林子深处，找到了一个被废弃的小木屋。
屋子很破，门都烂了一半。
里面积满了灰尘。
角落里，放着一套老旧的榨油工具。
石磨，木榨。
上面还残留着油腻腻的痕-迹。
我闻到了。
就是那股味道。
我在屋子里翻找。
在一个破木箱里，我找到了一本发黄的笔记本。
是阿凯爷爷的。
字迹潦草，记录着一些榨油的心得。
我一页一页地翻。
大部分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记录。
直到我翻到最后几页。
字迹变得异常扭曲，充满了惊恐。
“……出油了，很香，但是颜色不对，太黄了……不，不是黄，是尸黄色……”
“……我看到了她，她就在花下面，穿着红嫁衣，脸烂了，一直在哭，问我为什么……为什么……”
“……不能再榨了，这油有毒！喝了会看见不干净的东西！会死的！会死的！”
“……她不走，她就埋在下面，是这片花滋养了她，也是她滋养了这片花……”
我手里的笔记本，像一块烧红的烙铁。
尸油。
这两个字，在我脑子里炸开。
我终于明白了。
山茶花为什么这么红。
因为它们扎根的地方，埋着一具不愿安息的尸体。
而我们喝下去的……
是用她的尸身，榨出来的油。
我冲出木屋，扶着一棵树，吐得昏天黑地。
我好像要把我的五脏六腑都吐出来。
我错了。
我们都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