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点。”
他的声音就在头顶，带着点笑意。萧萧猛地睁眼，看见他伸手扶着她的胳膊，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腕，那点温度像火星子，“噌”地一下就燎到了心里。她慌忙站稳，头发垂下来遮住脸，耳尖却红得像熟透的樱桃。
“对、对不起。”她结结巴巴地说，抬手把碎发别到耳后，指节都在发烫。
他看着她，眼里的笑意更深了：“没事，注意看脚下”他指了指靠窗的位置，“进去坐吧，我点了柠檬水。”
萧萧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挺拔的背影，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跳比咖啡馆的爵士乐还要乱。她悄悄低头看自己的裙摆，小雏菊在布料上轻轻晃，像极了她此刻七上八下的心——原来被喜欢的人这样看着，连呼吸都会变得小心翼翼。
他叫李玄凯，就读工商管理，成绩优异，可在生活里却像个没断奶的孩子，家里的阿姨把他照顾得无微不至，以至于他连鞋带都系不利索。第一次给萧萧买奶茶，他盯着菜单研究了十分钟，最后捧着一杯加了双倍珍珠的热可可回来，递过来时手一抖——
滚烫的可可“哗啦”泼在萧萧的浅蓝色连衣裙上，深褐色的液体顺着裙摆往下流，像突然绽开的丑陋花纹。
“呀！”萧萧下意识地跳了起来，裙摆被烫得微微发皱，她低头看着那片污渍，眼睛倏地睁大了。
李玄凯的脸“唰”地红透了，像被晒过的番茄，手里的空杯子“哐当”掉在地上。“对不起！对不起！”他手忙脚乱地掏纸巾，慌得差点把整包纸都扔出去，“我、我赔你一条新的！”他看着萧萧裙子上的污渍，“都怪我……”
萧萧却突然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非但没哭，反而噗嗤笑出了声。“你看你，慌什么呀。”她捡起地上的杯子扔进垃圾桶，抽出纸巾轻轻按压着裙摆，“还好是热可可，不是咖啡，不然才难洗呢。”
“可是……”李玄凯看着那片醒目的污渍，“你没有被烫到吧……”
“我没事呀。”萧萧把纸巾叠成小块，边擦边说，“你看这形状，像不像朵小花开在裙子上？”她转了个圈，裙摆轻轻扬起，那片褐色的污渍随着动作晃动，“其实还挺特别的呢。”她甚至踮起脚尖，凑到他手里剩下的半杯可可前，吸了一小口，眼睛弯成月牙，“甜度刚好，谢谢你呀。”
“我、我明天再给你买一杯，不，买十杯！”他攥着拳头，像在发誓。
萧萧笑得更欢了，眼睛里像落了星星：“不用啦，你要胖死我啊？”她把擦脏的纸巾扔进垃圾桶，拍了拍手，“我走了，快上课了，再不去要迟到啦。”
阳光落在她带笑的脸上，连被弄脏的裙摆都好像不那么刺眼了。李玄凯看着她眼里毫无芥蒂的光，突然觉得心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酸麻的感觉顺着血管漫到指尖。
他从小是在母亲的严苛目光里长起来的。母亲是公司高管，习惯了发号施令，对他的要求细到穿衣的褶皱、说话的语调。小时候打翻牛奶杯，母亲会冷着脸让他站在墙角罚站；中学时考试少了两分，她会把试卷摔在桌上，质问他“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聪明”。他生活里的每一步都被规划好，连选专业都是母亲的意思。在母亲那里，“错误”是不能被原谅的，只会换来更严厉的管控。久而久之，他学会了在母亲面前扮演“完美儿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