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扑向那堆杂物。旧画框、断裂的石膏像、蒙尘的画布、还有堆积如山的、散发着霉味的艺术书籍…我像疯了一样把它们往旁边扔，灰尘呛得我剧烈咳嗽，手指被粗糙的木刺划破也浑然不觉。铁锈和松节油的味道越来越浓，几乎让我窒息。
“在哪儿…到底在哪儿？！” 我嘶哑地低吼着，汗水混着灰尘从额头滑落。
终于，在几乎清空了那片区域后，露出了后面那个同样蒙着厚厚灰尘的旧书架。书架上塞满了各种厚重的画册和理论书籍。我喘着粗气，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书架。
什么都没有。
难道错了？是幻觉？
就在绝望升起的瞬间，我的目光落在了书架最底层，一本厚重的《西方美术史》旁边。那里的灰尘似乎…有点不规则的痕迹？像是…经常被什么东西蹭到？
我蹲下身，心脏狂跳。手指颤抖着伸向那本书和书架背板的缝隙。触感冰冷粗糙。我用力往外一拉！
“哗啦——”
那本厚书被我扯了出来，带出一片灰尘。但更让我屏住呼吸的是——书架背板后面，书架与墙壁之间，竟然有一个极其隐蔽的、书本大小的凹槽！
一个暗格！
暗格里，静静地躺着两样东西。
一把老式的、黄铜质地、布满绿色铜锈的钥匙。样式很旧，像是老宅门上的那种。
还有一小叠用橡皮筋捆着的速写纸。
我拿起那叠速写，手指因为寒冷和激动抖得厉害。解开橡皮筋，翻开了第一页。
是艾拉。
但不再是画布上那个慵懒性感的缪斯。这些速写，显然是在她不知情或情绪剧烈波动时画的。有几张是她蜷缩在画室角落的椅子上，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侧脸的线条脆弱得让人心碎。有一张捕捉到了她瞬间的愤怒，眉头紧锁，嘴唇紧抿，野性的美里迸发出强烈的反抗。还有一张…我的呼吸停住了。
那是一张潦草的、几乎是用炭笔疯狂涂抹出来的特写。艾拉在哭。泪水大颗大颗地滚落，流过她精致的脸颊。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巨大的恐惧和绝望，那是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小兽般的眼神。这张速写，比画布上那极致的美，更具毁灭性的冲击力。
我猛地攥紧了那把冰冷的、生锈的钥匙。
这把钥匙，能打开什么？它指向的，是雅克疯狂的根源，还是…艾拉绝望的囚笼？
画室里，那刺骨的寒意和浓重的铁锈味，不知何时，悄然退去了。只剩下灰尘在微弱的光线里缓缓沉降。
但艾拉那双墨蓝色的眼睛，仿佛穿透画布，沉沉地压在我的背上。
第三章：追寻魅影
(一)
那把生锈的钥匙像块烧红的炭，在我口袋里烫得慌。艾拉那些绝望的速写，尤其是那张泪流满面的脸，更是在我脑子里反复灼烧。雅克日记里的疯狂计划，画布上那道诡异的“伤口”，还有暗格里的钥匙…这一切都指向一个冰冷的事实：艾拉是关键。她不是失踪，是消失。在雅克坠亡之前，或者…就在那个晚上？
我必须找到她。活要见人，死…也得知道她葬在哪儿。
我第一个想到的是莫里哀画廊的老克劳德。他是雅克多年的合作者，一个眼神像秃鹫般精明的老头。雅克后期的作品，几乎都是通过他流向那些附庸风雅的收藏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