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廊里弥漫着消毒水和金钱混合的虚伪气味。克劳德穿着一尘不染的西装,正用一块白丝绒擦拭一个扭曲的金属雕塑,看到我,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
“啊,可怜的里奥。”他放下雕塑,声音带着公式化的哀悼,“雅克的事…太突然了。艺术界的巨大损失。”他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带着一股廉价古龙水和烟草混合的味道,“警方那边…有定论了?真是意外?”
我强忍着不适,单刀直入:“克劳德先生,我来是想问问艾拉的事。你知道她在哪吗?”
“艾拉?”克劳德眉毛挑得老高,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那个模特?上帝,谁知道呢?一只野性难驯的小鸟,说飞就飞了。”他咂咂嘴,眼神里流露出一种男人间心照不宣的猥琐,“雅克最后那段时间,可真是…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啊。只画她,只画她!像着了魔。那女孩,啧…”他做了个夸张的手势,仿佛在勾勒艾拉的身体曲线,“确实有让人疯狂的资本,野得像头小豹子,美得…又像有毒的花。不过,脾气也够呛,听说两人吵得厉害。”
他凑得更近,气息喷在我脸上:“圈子里都在传,雅克想把她锁在画布上,而她…只想挣脱牢笼。控制与反抗,啧啧,多经典的戏码。可惜啊,笼子没锁住鸟,养鸟人自己却…”他意味深长地耸耸肩,没再说下去。
“她最后出现是什么时候?有没有朋友?”我追问,胃里翻腾着恶心。
“朋友?”克劳德嗤笑一声,“那种女孩,神秘得很,独来独往。最后一次见她?大概…雅克出事前一周?在画室附近,她急匆匆地跑过去,脸色白得像鬼,眼睛红红的,像哭过,又像…吓坏了。嘴里还念叨着什么‘疯了’、‘困住’、‘害怕’…啧啧。”他摇着头,仿佛在欣赏一场悲剧的前奏,“然后,就再没见过了。”
线索断了。克劳德的话像冰冷的毒液,证实了最坏的猜想:雅克的疯狂控制,艾拉的恐惧绝望。她最后的身影,充满了“被困住”的窒息感。她逃了吗?还是…没逃掉?
(二)
我像个偏执狂,又去了艾拉租住的廉价公寓。门锁着,积了厚厚的灰尘。邻居是个耳背的老太太,只记得“那个漂亮姑娘”很久没回来了,走的时候“慌慌张张的”。没有朋友信息,没有线索。艾拉像一滴水,彻底蒸发了。
挫败感和更深的寒意包裹着我。回到画室,那扇门仿佛成了地狱的入口。但我知道,我必须进去。唯一的线索,就在那幅活过来的画里。
《永恒》依旧矗立在中央,艾拉慵懒性感的姿态在惨淡的光线下,却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脆弱。那道颈部的暗红“伤口”,像永不愈合的诅咒。
接下来的日子,画室成了我的炼狱。画作的异变,不再是孤立的惊吓,而是升级成了酷刑。
伤痕显现: 一天清晨,我推开门,刺骨的寒意和浓重的铁锈味瞬间将我吞没。我望向画布,心脏骤停——艾拉那原本光洁、充满力量感的手腕上,赫然出现了几道深褐色和紫色交织的“淤痕”!它们扭曲地盘绕在她纤细的手腕上,像被无形的绳索狠狠勒过!那些伤痕的颜料,带着一种新鲜的、黏腻的质感,与她完美肌肤的油彩形成触目惊心的对比。她的性感躯体现在缠绕着暴力的痕迹,美得惊悚,令人心碎。她的眼神充满了无声的痛苦,直直地刺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