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静的鼓励下,我坚定了离婚的决心。我开始帮着周静的报社写一些稿子,赚取稿费。当我拿到第一笔三十块钱的稿费时,我激动得差点哭出来。我突然发现,原来离开陆长风,我不仅能活,还能活得很好。
这期间,陆长风来找过我两次。他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了我的住处,穿着一身便装,站在楼下等我。
他看起来憔悴了很多,胡子拉碴的,军人挺拔的身姿也有些佝偻。
“晚意,跟我回家。”他看着我,眼里布满红血丝。
我摇摇头:“陆长风,那里不是我的家。”
“那白露……”他急切地想解释,“我已经让她回去了,我跟她说清楚了,我……”
“你跟她说什么,都和我没关系了。”我打断他,“我已经向你的上级单位递交了离婚报告的补充材料,我相信组织会做出公正的裁决。”
他脸上的表情,从急切变成了震惊,最后是彻骨的失望。他看着我,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林晚意,你非要这么绝情吗?”
我笑了:“跟你这三年的冷暴力比起来,我这点‘绝情’,又算得了什么呢?”
说完,我转身上楼,再也没有回头。我怕一回头,看到他那副样子,我就会心软。
04
离婚报告递上去后,如同石沉大海,久久没有回音。
周静帮我打听了一下,说是陆长风动用关系,把报告给压下来了。
“这个狗男人!”周静气得不行,“他到底想干嘛?占着茅坑不拉屎吗?”
我倒是很平静。他越是这样,我越是要离。这场婚姻,已经成了我前进路上的枷锁。
我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写作中。八十年代,是思想解放、文化复苏的黄金时期。我写的小说,带着对新生活的向往和对女性自我意识的探讨,竟然在报纸上连载了,引起了不小的反响。我的笔名“晚舟”,开始有了一点小小的名气。
陆长风没有再来找我,但他以一种我意想不到的方式,固执地存在于我的生活中。
他开始给我写信。一天一封,雷打不动。信的内容,不再是过去那种“注意身体,代我向爸妈问好”的公式化语言。他开始写他的日常,写部队里的趣事,写他训练时的感悟,甚至写他小时候的糗事。
信纸上,不再有第二个女人的名字。每一封信的开头都是“吾妻晚意”,结尾都是“盼你早归,夫长风”。
这些信,我一封都没回,全都原封不动地锁在抽屉里。
除了写信,他还开始给我寄东西。不再是给别人的“代收”,收件人清清楚楚地写着“林晚意”。有时候是几斤他自己部队种的苹果,有时候是一罐军用的牛肉罐头,有时候是一双他亲手纳的棉鞋垫,针脚歪歪扭扭,丑得可笑。
周静看着那一堆东西,啧啧称奇:“这家伙,是突然被打通了任督二脉?开窍了?知道追媳妇了?”
我沉默不语,心里却五味杂陈。如果这些事,发生在我提离婚之前,我可能会感动得一塌糊涂。可现在,太晚了。人心不是一朝一夕凉下来的,更不可能因为几封信、几件东西就重新焐热。
这天,我正在家里赶稿,周静突然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
“晚意!出事了!你快看报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