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手微微用力。
“刺啦——”
一声清晰无比、刺耳至极的撕裂声，在大厅骤然死寂的空气中，如同平地惊雷般炸响！
那声音是如此突兀，如此尖锐，瞬间刺破了所有凝固的期待和预设的剧本！
我面无表情，动作稳定而坚决，一下，又一下。昂贵的支票在我手中，像一张毫无价值的废纸，被轻易地、彻底地撕成了碎片。细小的纸屑如同纷扬的、带着嘲讽意味的雪花，从我指缝间簌簌飘落，散在我那双洗得发白、边缘磨损的旧帆布鞋周围。
我抬起头，视线平静地扫过王凤娟因极度震惊和愤怒而扭曲的脸，扫过苏清雪瞬间睁大、写满难以置信的眼睛，扫过赵铭脸上凝固的笑容，最后，落在那一地狼藉的纸屑上。
我的声音不高，甚至没有刻意拔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石子投入死水，激起无声的巨浪：
“这点钱……” 我顿了顿，目光抬起，落在王凤娟因惊愕而微微张开的猩红嘴唇上，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连给我擦鞋，都不够。”
“轰——！”
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死寂之后，整个大厅如同被投入了一颗深水炸弹，瞬间炸开了锅！
王凤娟的脸先是涨成猪肝色，随即又因极度的羞辱和暴怒而变得惨白，她指着我的手剧烈地颤抖着，嘴唇哆嗦着，却因为巨大的冲击而一时失声，只能发出“你…你…你…”的嗬嗬声。
苏清雪的脸色煞白，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震惊、不解，还有一种被当众狠狠抽了一耳光的难堪。她大概从未想过，这个在她眼里沉默寡言、逆来顺受了三年的男人，竟敢做出如此……疯狂、如此不留余地、如此……不知死活的反抗！
赵铭脸上的玩味笑容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打扰了雅兴的阴沉和不悦。他看着我，眼神变得锐利而危险，像是在重新评估一件出乎意料的、但依然可以随手碾碎的物品。
而周围的宾客们，则彻底沸腾了！
“他……他疯了？！三千万！他撕了？！”
“我的天！这废物是失心疯了还是破罐子破摔了？”
“给脸不要脸！王总好心打发他，他竟然敢这么嚣张？”
“装！接着装！一个吃软饭的废物，兜比脸还干净，装什么大尾巴狼！”
“就是！还擦鞋都不够？笑死人了！他那双破鞋，扔垃圾桶都没人要！”
“哗众取宠！不知死活的东西！苏家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他！”
“清雪小姐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摊上这么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玩意儿！”
嘲讽、谩骂、惊疑、幸灾乐祸……各种声音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将我淹没。那些目光，也从最初的鄙夷和看戏，变成了赤裸裸的厌恶、愤怒和等着看好戏的残忍期待。在他们眼中，我无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一个即将被苏家彻底碾碎、死无葬身之地的蠢货。
面对这汹涌的恶意狂潮，我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没有愤怒，没有辩解，更没有他们期待的恐惧和退缩。
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我甚至没有再看王凤娟和苏清雪一眼，仿佛她们和周围的喧嚣都只是无关紧要的背景噪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