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点名的瞬间,堂姐的身体猛地一颤,眼神恢复了一丝清明,脸上满是慌乱和愧疚,嘴唇哆嗦着:“妈,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婆婆说想要件老衣裳留个念想,我……”
“念想?她配吗?”大娘厉声打断她,声音里充满了失望,“你们两个,真是我的好儿女啊!我活着的时候,你们争东抢西,把我当摆设;我死了,你们就惦记我的私房钱和旧东西,你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震得堂屋里的烛火都快熄灭了,屋外的风雪似乎也更大了,呜呜地拍打着窗户,像是在替她哭泣。
四、雪诉
“我这一辈子,图个啥呀?”大娘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带着浓浓的疲惫和悲凉,她缓缓走到供桌前,拿起桌上的一个搪瓷碗,那是大娘生前用了几十年的碗,边缘都磕掉了瓷,“这个碗,是我跟你爹结婚时买的,当时穷,就买了这么一个像样的物件,我用了三十年,舍不得扔。你们小时候,抢着用这个碗吃饭,我就天天给你们盛满满一碗饭,自己啃窝头。现在呢?你们住大房子,开小轿车,谁还记得这个碗?谁还记得我这个老娘?”
她用手轻轻摩挲着碗沿,眼神里满是怀念,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你爹走得早,我一个人拉扯你们不容易。冬天里,你们夜里踢被子,我一晚上醒七八回给你们盖;夏天你们长痱子,我整夜整夜给你们扇扇子;你们生病,我背着你们走几十里山路去看大夫,摔得满身是泥也不觉得疼……我以为等你们长大了,我就能享几天福了,可你们呢?翅膀硬了,就忘了本了。”
堂哥趴在地上,哭得浑身发抖:“妈,我们错了,真的错了,你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我们一定好好孝顺你……”
“机会?我给过你们多少次机会?”大娘冷笑一声,声音里带着绝望,“去年我生病住院,医生说要做手术,你们姐弟俩在医院走廊里吵了半天,就为了医药费谁多出点;上个月我生日,我盼着你们能回来陪我吃顿饭,结果你说要出差,你说要回婆家,最后就我一个人,对着一桌子冷菜过生日……你们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堂姐的身体晃了晃,眼泪也流了下来,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大娘打断了:“我知道,你们怨我偏心。你总说我疼你弟弟,给他盖了新房,没给你嫁妆;你也总说我疼你姐姐,给她留了首饰。可你们知道吗?你弟弟盖房,我把养老的钱都拿出来了,自己省吃俭用;你姐姐出嫁,我把陪嫁的银镯子偷偷塞给她,怕她在婆家受委屈。我一碗水端不平,可我把心都掏给你们了啊!”
她的声音越来越哽咽,身体也开始摇晃,像是撑不住了:“我走的前一天晚上,心口疼得厉害,想喊你们来看看,可我听到你们在院子里吵架,又是为了那几亩地。我躺在炕上,听着你们的声音,心里像刀割一样疼。我想,我要是走了,你们是不是就不吵了?是不是就能好好过日子了?”
“妈,我们不吵了,再也不吵了!地我们不要了,房子也不要了,我们只要你好好的!”堂哥哭喊着,想爬过去抱住她,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