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住了,看着堂姐僵硬的侧脸,又看了看堂哥眼里的恐惧,一股寒气顺着脚底板窜上来,瞬间冻僵了四肢。
二、不合
“她昨天傍晚还好好的,帮着给妈穿寿衣的时候,还跟婶子们念叨妈偏心。”堂哥拉着我退到院子里,缩在墙角避风,压低声音说,“可后半夜换班守灵时,我过来一看,她就跪在那儿不动了,喊她不应,推她不理,眼睛直勾勾的,跟……跟丢了魂似的。”
我皱起眉头:“是不是太伤心了?毕竟是亲妈走了。”
堂哥苦笑了一下,往冻红的手上哈着气:“伤心?她要是真伤心,太阳都能从西边出来。你也知道,妈在世的时候,他们姐弟俩就没消停过,为了那几亩水田,为了老房子的继承权,吵得鸡飞狗跳,妈被他们气得住了三回医院,临了前几天,还听见他们在屋里吵,把妈气得直咳嗽。”
我沉默了。大娘这辈子不容易,早年丧夫,一个人拉扯堂哥和堂姐长大,把能给的都给了子女,自己却常年穿着带补丁的衣服,舍不得买块肉吃。可这对姐弟像是天生的仇人,从小抢东西,长大抢家产,每次回老家,都能听到他们在院子里吵架,大娘就坐在门槛上抹眼泪,说“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那现在怎么办?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看看?”我看着堂姐的背影,她的头发已经被雪染白,却还是一动不动,像尊雪人。
堂哥摇摇头,声音压得更低:“没用的。刚才二婶来看过,说……说这不像生病,倒像是……像是撞邪了。”他顿了顿,咽了口唾沫,“而且……而且后半夜我守灵的时候,听到棺材里有声音。”
“什么声音?”我心里一沉,棺材是昨天下午入殓的,盖得严严实实,怎么可能有声音?
“像是……像是有人在叹气,”堂哥的声音发颤,“跟妈平时生气时的叹气声一模一样,还听到棺材板轻轻响了一下,吓得我差点瘫在地上。”
他的话刚说完,屋里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尖锐得像指甲刮过玻璃,是堂姐的声音!
我和堂哥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恐惧,我们赶紧冲进堂屋。
只见堂姐猛地从地上站起来,双手死死抓着棺材沿,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身体剧烈地摇晃着,嘴里发出嗬嗬的怪声,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痛苦,瞳孔放大得吓人。
“姐!你怎么了?”堂哥冲过去想拉她。
“别碰我!”堂姐猛地甩开他的手,声音突然变了,尖细又沙哑,完全不像她平时的声音,那声音里带着一股老年人的苍老,“你们……都给我跪下!”
我和堂哥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住了,愣在原地,烛火在我们脚边投下扭曲的影子。
堂姐缓缓转过身,眼睛死死地盯着我们,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阴森森的,看得我头皮发麻:“怎么?当了几天城里人,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她的语气、眼神,甚至嘴角的纹路,都透着一股熟悉的威严,像极了生前的大娘。我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连呼吸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