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用一种混合着鄙夷、同情和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我。
就在这时,门口出现了一个身影。
苏晴来了。
她换了身素雅的白裙子,脸色苍白,眼眶微红,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还有一个包装精美的长条礼盒。
她就像一朵被雨打过的百合,脆弱又倔强。
画室里立刻有女同学迎了上去。
“苏老师,您怎么来了?身体好点了吗?”
苏晴对她虚弱地笑了笑,目光却穿越人群,精准地落在我身上。
那眼神,是妻子对丈夫的无限包容与深情。
她走到我面前,打开保温桶。
“我给你熬了你最爱喝的鸽子汤,你胃不好,别赌气不吃饭。”
她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整个画室的人都听见。
然后,她把那个礼盒递给我。
“这是我托人从德国给你带回来的‘史明克’大师级画具,你不是一直想要吗?”
“阿辰,别闹了,我知道你压力大,我们回家好不好?”
我看着那套画具。
确实,我曾经梦寐以求。
在我还是个穷学生的时候,我只能在画材店的橱窗外眼巴巴地看着它。
“江老师,您就服个软吧,师母多好啊!”
“就是啊,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江老师,快接着啊,别让苏老师一直举着。”
学生们开始起哄,一个个化身正义使者,对我进行道德审判。
我看着苏晴那张近乎完美的脸,突然笑了。
我接过那个礼盒。
苏晴的眼睛亮了一下,以为我屈服了。
下一秒,我转身走向墙角的垃圾桶。
那是一个装满了废弃颜料、沾着松节油的破布和各种垃圾的桶,散发着刺鼻的味道。
我打开礼盒。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我将里面崭新昂贵的画笔、颜料,一件一件地,扔进了那个肮脏的垃圾桶里。
画笔掉进去,发出沉闷的声响。
苏晴的伪装,终于被这个声音彻底击碎。
她脸色煞白,嘴唇颤抖,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
“疯子……”
“他就是个疯子!”
“天哪,那可是史明克啊!”
学生们的议论变成了惊呼。
所有人都用看怪物和人渣的眼神看着我。
我扔完最后一件东西,拍了拍手。
转身,看着泪如雨下的苏晴。
我一字一句,清晰地说。
“我嫌它脏。”
说完,我没再看她一眼,转身离开。
身后,是她压抑不住的哭喊,和整个世界对我的口诛笔伐。
真好。
这出戏,终于被我推向了最高潮。
4
苏晴没再演戏。
她给我发了封律师函。
措辞冰冷,像淬了毒的刀。
限我一周内修复那幅《缪斯》。
否则,她将以“婚内精神虐待”为由起诉离婚。
让我净身出户,名誉扫地。
够狠。
我拨通了她的电话。
“想好了吗?”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想好了。”
“我答应你。”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似乎没料到我这么干脆。
“但有个条件。”
“我要在城郊那个旧画室里画。”
那个我们初遇,也是林泽最后画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