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囃?” 我捕捉到这个陌生的、带着浓重土腥味的词。
老人却像被这个词语烫到,猛地闭上了嘴,脸上露出极度惊恐的表情,仿佛再多说一个字就会招来灭顶之灾。他不再看我,佝偻着背,几乎是逃也似的缩回了那间低矮的砖房,“砰”地一声关上了门,留下我独自一人站在空旷的场地上,耳边回荡着他那嘶哑的警告,心头被一片巨大的阴霾笼罩。
山囃?圈地?嚼碎骨头?苏晓爷爷的失踪……真的只是意外?
2 红灯笼路
带着满腹的疑虑和一丝莫名的不安,我拿着钥匙,打开了那栋孤零零的小木屋。一股浓重的灰尘和霉味扑面而来。屋内陈设极其简单,一张硬板床,一张掉漆的木桌,一把椅子,一个空荡荡的壁炉。角落里堆着些蒙尘的杂物。窗户很小,糊着发黄的旧报纸,光线昏暗。唯一的优点是,出乎意料的干燥,比外面潮湿的空气好得多。
简单收拾了一下床铺,吃了点带来的干粮,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守林老人的警告还在耳边回响,但身体的极度疲惫压倒了一切。我倒在硬板床上,几乎瞬间就陷入了沉睡。
接下来的几天,我努力让自己适应这远离尘嚣的生活。白天,我就在林场旧址的空地附近活动,拿着手机(虽然没信号,但可以拍照、看时间、记录轨迹)漫无目的地走走,拍拍那些废弃的机械,看看那些被藤蔓缠绕的红砖房。我严格遵守着守林老人的警告,目光甚至不敢过多地投向那片被称为“后山腰子”的幽暗森林。那地方像一块巨大的磁石,散发着不祥的吸引力,多看几眼,心头那股寒意就更重一分。
守林老人再也没出现过。他的小屋门窗紧闭,像一座沉默的坟墓。整个林场旧址,只有我一个人,还有无处不在的、令人窒息的死寂。只有风吹过树梢的呜咽,鸟雀偶尔的啼鸣(那声音在寂静中反而显得格外诡异),以及我自己踩在枯枝败叶上的脚步声。时间在这里仿佛失去了意义,变得粘稠而缓慢。最初的逃离带来的轻松感早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越来越强烈的、被世界遗忘的孤独和……隐隐的不安。
第五天傍晚,这种不安达到了顶峰。
我像往常一样,在空地边缘散步,活动一下僵硬的身体。夕阳的余晖艰难地穿透茂密的树冠,在空地上投下斑驳破碎的光影。就在我转身准备回小屋时,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空地边缘,靠近那片“禁地”的密林边缘,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不是动物。是一种……更庞大、更缓慢的移动?像……一堵墙在阴影里……蠕动?
我猛地扭头望去!
幽暗的林线下,只有虬结的树根、缠绕的藤蔓和堆积的厚厚腐叶。光线太暗,什么也看不清。
幻觉?一定是最近太压抑,神经过敏了。我用力甩甩头,快步走回小屋,反锁了门。心脏却在胸腔里不安地跳动着。
第六天深夜。
我被一种极其细微的、却又无法忽视的声音惊醒。
“沙……沙沙……”
不是风声。不是虫鸣。像是……很多双脚,穿着软底布鞋,在厚厚的落叶层上……缓慢而整齐地……拖行?
声音来自……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