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愤怒，有失望，有不解，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痛楚。
「江昭，」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你当真，要为了一个死人，与朕为敌？」
「他不是死人！」我厉声打断他，「他是我哥哥！是你亲手害死的！」
「朕没有！」他忽然咆哮起来，情绪激动得像一头困兽，「朕从未想过要害他！朕只是想收回兵权！是他自己不肯交，还想拥兵自重，朕才……」
他说不下去了。
因为他知道，这些话，连他自己都骗不过。
「够了，萧珩。」我心如死灰，「事到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你我之间，早就隔着一条人命了。」
我推开他，转身向外走去。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身后，传来他绝望的嘶吼：「江昭！你给朕站住！没有朕的允许，你哪儿也不许去！」
我没有回头。
皇陵外，火光映红了我的脸。
一个身披铠甲的将军翻身下马，在我面前单膝跪地。
「末将林殊，参见……」他顿了顿，抬头看着我，眼中是压抑不住的激动，「参见将军！」
我哥哥曾说，若他有不测，让我继承他的位置，执掌镇北军。
从前，我只当是戏言。
如今，我别无选择。
我接过他呈上的帅印，冰冷的触感让我瞬间清醒。
「传我将令，」我翻身上马，居高临下地看着皇陵出口处，那个失魂落魄的帝王，「清君侧，诛奸臣！目标，皇宫！」
大军兵临城下。
京城九门紧闭，城墙上站满了严阵以待的禁军。
我和萧珩，隔着一道厚重的城门，遥遥相望。
这是我们第一次，以敌人的身份，站在对立面。
「江昭，你若现在收手，朕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萧珩的声音通过内力传来，清晰地响彻在战场上空。
我身旁的林殊冷哼一声：「陛下说得轻巧，我三十万镇北军将士的冤魂，又该如何安息？」
我抬手，制止了他。
我看着城墙上那抹明黄色的身影，朗声道：「萧珩，开城门。我不想伤及无辜。」
「你以为朕会怕你？」他冷笑，「你手下不过三万兵马，朕的禁军有十万！你凭什么觉得你能赢？」
「凭什么？」我催马上前几步，手中帅印高高举起，「就凭我叫江昭！就凭我是镇北将军江远唯一的妹妹！就凭这三十万镇北军的冤魂，都在天上看着你！」
我的声音，通过风，传遍了整个京城。
城墙上，出现了片刻的骚动。
江家的名号，在大周，就是忠诚和战功的代名词。
我父亲，老镇北王，为守卫边疆，马革裹尸。
我哥哥，少将军江远，十五岁上战场，战无不胜，是百姓心中的神。
而我，江昭，是他们唯一的血脉。
「将士们！」我调转马头，面向我身后的三万铁骑，「你们身后，是你们的父老乡亲！你们面前，是害死你们将军、蒙蔽圣听的奸臣！今天，我们就要用手里的刀，为江将军报仇！为天下，讨一个公道！」
「报仇！」「报仇！」「报仇！」
三万将士齐声怒吼，声震云天。
城墙上的禁军，明显军心动摇。
他们也是大周的子民，他们也曾听过镇北军的传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