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们向江家的后人挥刀,他们下不去手。
萧珩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知道,这一仗,他已经输了民心。
「放箭!」他终于失去了所有的耐心,声嘶力竭地吼道。
一支支利箭,如雨点般,向我们射来。
「举盾!」
林殊大喝一声,前排的士兵立刻举起巨大的盾牌,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
箭雨过后,我方无一人伤亡。
我看着城墙上那个气急败坏的男人,眼中最后一丝温度,也消失殆尽。
「攻城。」
我轻轻吐出两个字。
身后,巨大的攻城车,开始缓缓向前移动。
一场血战,在所难免。
城门,比我想象中更容易被攻破。
禁军的抵抗,几乎是象征性的。
许多士兵,在看到我们冲过来时,甚至主动扔掉了手中的武器。
民心所向,大势所趋。
当我骑着马,踏入阔别已久的皇宫时,一路上,竟无一人阻拦。
宫人们跪在道路两旁,瑟瑟发抖,连头都不敢抬。
太和殿前,萧珩遣散了所有侍卫,独自一人,站在殿外的台阶上。
他换下了一身戎装,又穿回了那件为我守灵时的素缟。
风吹起他的衣角,让他看起来有几分萧索。
我翻身下马,将帅印交给林殊,独自一人,一步步向他走去。
「你赢了。」
在我离他还有三步远时,他开口了,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我没想过要赢你。」我停下脚步,平静地看着他,「我只是,想要一个真相。」
「真相?」他自嘲地笑了笑,「真相就是,朕是皇帝,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江远功高震主,手握重兵,朕不能容他。」
他终于承认了。
承认得如此坦然,如此理直气壮。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所以,你就可以杀了他?」我红着眼质问他,「他是你的兄弟,是你的功臣!他曾为你挡过刀,为你平定过叛乱!你登基时,是他带着三十万镇北军,为你稳固了江山!这些,你都忘了吗?」
「朕没有忘!」他忽然激动起来,「朕记得!朕都记得!朕给了他无数次机会,朕暗示他交出兵权,是他自己不肯!是他逼朕的!」
「他不是不肯!」我吼了回去,「他是怕!怕交出兵权后,江家会沦为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事实证明,他没猜错!」
我们对视着,眼中都是滔天的恨意和失望。
曾经最亲密的两个人,如今,却成了最恨彼此的仇人。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一片死寂,「你要如何?杀了我,自己坐上这个龙椅吗?」
他指了指身后的宝座,语气里满是讥讽。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我只是越过他,一步步走上台阶,走向那把象征着至高无上权力的龙椅。
金色的雕龙,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冰冷而威严。
我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扶手上冰冷的纹路。
这就是他穷尽一生,不惜牺牲一切,也要得到的东西。
「萧珩,」我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知道我最恨你什么吗?」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
「我恨的,不是你杀了江远,不是你欺骗我。」我摇了摇头,声音很轻,「我恨的,是你明明做了这么多脏事,却还要在我面前,装出一副深情不悔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