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风波，似乎被苏小软的爆发和李默的强硬暂时压了下去。家长会也磕磕绊绊开完了。果果因为“妈妈”的出席，全程小脸放光，腰杆挺得笔直，得意得像只开屏的小孔雀。
然而，李默心里那根弦却绷得更紧了。张莉最后那句恶毒的“你等着”，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缠绕在他心头。他知道那个女人睚眦必报的性格，这事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
仅仅两天后的傍晚，李默刚加完班，拖着比狗还累的身体推开家门，迎接他的不是女儿叽叽喳喳的童音，也不是苏小软那声细软的“李大哥”，而是客厅里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苏小软抱着膝盖蜷缩在沙发角落里，小小的身体缩成一团，像只被暴雨淋透、找不到家的小鸟。她低着头，长发垂下来遮住了脸，肩膀却在无法控制地、细微地颤抖。果果则像只愤怒的小豹子，红着眼圈在她旁边转来转去，小拳头捏得紧紧的。
“怎么了？”李默心下一沉，疲惫瞬间被担忧取代，快步走过去。
果果猛地抬起头，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声音带着哭腔和滔天的愤怒：“爸爸！是那个坏女人！张莉！她……她报警了！刚才有警察叔叔来敲门，好凶地问小软姐姐话！说她……说她拐骗小孩！呜呜呜……小软姐姐吓坏了！” 果果指着茶几上放着的一张打印纸，上面赫然印着“调查通知单”几个冰冷的黑体字。
拐骗儿童？！
李默脑子里轰的一声，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张莉这个疯子！竟然真的敢！他一把抓过那张纸，手指因为愤怒而剧烈颤抖。上面冷冰冰地写着，因接到实名举报，怀疑苏小软涉嫌拐骗未成年人（李果果），要求其于指定时间到派出所配合调查。
“她胡说八道！小软姐姐才没有拐骗我！”果果气得直跺脚，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警察叔叔问了好多问题，小软姐姐都吓哭了！爸爸！我们怎么办啊！小软姐姐会不会被抓走？”她扑过来，紧紧抱住李默的腿，小小的身体因恐惧而颤抖。
李默看着通知单，又看向沙发上那个无声颤抖的小小身影，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愤怒的火焰在他胸腔里熊熊燃烧，几乎要冲破喉咙。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发怒的时候。他蹲下身，轻轻拍了拍果果的后背，声音尽量放得平缓：“果果不怕，爸爸在。警察叔叔只是来了解情况，不会随便抓人的。” 这话，他自己说出来都觉得苍白无力。
他深吸一口气，走到沙发前，半蹲下来，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个缩成一团的女孩。
“小软？”李默的声音放得极轻，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柔，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别怕。看着我。”
苏小软的身体剧烈地抖了一下，过了好几秒，才慢慢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
李默的心猛地一抽。
那张总是带着点怯意或懵懂的小脸上，此刻布满了纵横交错的泪痕。眼睛红肿得像两个桃子，长长的睫毛被泪水打湿，黏在一起。她的眼神空洞而惊惧，里面盛满了巨大的恐慌和无助，像一只被猎人逼到绝境、无处可逃的小兽。嘴唇被她自己咬得死死的，泛着不正常的青白，留下深深的齿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