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指尖落子,棋盘惊雷
我成了靖王府的画师。
每日的工作就是对着李玳收藏的各种头骨、骨骸以及一些叫不上名字的残缺肢体进行艺术创作。
这个消息传遍了京城。
所有人都认为顾长卿这个惊才艳艳的探花郎已经彻底疯了。
和靖王成了一对。
我的父亲在朝堂之上被同僚们用异样的眼光打量,回家便大发雷霆。
我的未婚妻派人送来了退婚的庚帖。
我平静地收下了。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
李玳似乎对我这个“听话”的画师很满意。
他不再用那柄剔骨刀对着我。
偶尔还会赏我一壶他亲手煮的,不知加了什么药材的苦涩的茶。
这日雪停了。
李玳没有再让我画骨头。
他在窗边摆上了一方棋盘。
黑白两色的玉石棋子温润如玉。
“会下棋吗?”他问。
“会一点。”
“陪我下一盘。”
这是命令,不是请求。
我们相对而坐。
他执黑我执白。
他落子很快很急全无章法。像一个胡闹的孩童,东一榔头西一棒子。
棋局从一开始就陷入了混沌。
我应对得很慢。
每一步都小心翼翼试图在他的乱局中寻找一丝生机。
屋外传来通报声。
“王爷,靖王妃来了。”
李玳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靖王妃萧宁安。
镇国大将军的独女,三个月前由圣上亲自指婚,嫁给了他这位疯王。
一个和我一样被推入火坑的牺牲品。
“让她进来。”李玳说。
我看到一个身着银狐裘的女子从风雪中走了进来。
她很高挑眉目如画,却全无京城贵女的柔弱之气,反而带着一种只有在边关沙场才能磨砺出的清冽和英气。
她看到这满屋的骨头眉头都没皱一下。
只是在看到我的时候目光停了片刻。
“殿下。”她行礼,声音如玉石相击。
李玳“嗯”了一声,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棋盘上。
他催促我:“该你了。”
我看着棋盘。
黑子已成屠龙之势。
白子只剩下苟延残喘的几处孤地。
他看似胡闹的棋路实则步步为营招招致命。
我已经无路可走。
屋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
似乎有侍卫在与什么人争执。
萧宁安回身看了一眼,对身边的侍女低语了几句。
侍女点点头出去了。
很快外面恢复了平静。
李玳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然后他又看向我。
“你输了。”他说。
我捏着一枚白子,良久,放回了棋盒。
“是。”
“知道输在哪吗?”
我知道。
他今天的棋局和我昨晚送出府的那幅画很像。
画里我画的是“百鸟朝凤”。
可那百鸟之中有几只羽翼未丰的雏鸟飞错了方向落入了猎人的陷阱。
这盘棋对应的是今日的早朝。
太子与二皇子联手弹劾了户部的一名侍郎,侍郎入狱。
看似是一场普通的党争。
可那位侍郎恰好是我父亲的门生。
而刚刚在门外喧哗的是奉了太子之命,前来“捉拿”我回去问话的大理寺官差。
是萧宁安替我挡下了。
李玳在用这盘棋告诉我。
他什么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