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红裙女人是在等他?
正想着,身后突然传来香粉味。我猛地回头,看见那个红裙女人就站在门口,脸色惨白,眼睛里流着血,正死死地盯着我手里的木盒子。
“把东西还给我!”她的声音尖厉刺耳,像是用指甲刮玻璃。
我抓起木盒子就往外跑,她在后面追,红裙子拖在地上,发出“沙沙”的响声。跑到烈士陵园门口,我突然想起老头说的“别回头”,可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香粉味浓得让人窒息。
“那是我的念想!你凭什么拿!”女人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忍不住回头,看见她的红裙子正在燃烧,火苗是青蓝色的,烧得飞快,露出底下的白骨。她的手伸过来,指甲鲜红,像是要把我抓进火里。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过,卷起地上的纸钱,糊了她一脸。她尖叫一声,突然消失了。我手里的木盒子变得滚烫,烫得我赶紧扔在地上。
盒子摔开了,那缕头发掉出来,被风吹着,飘向赵君安的墓碑。头发缠在墓碑上,像是在拥抱。半张照片落在地上,背面的字迹被风吹得更清晰了。
我突然明白,红裙女人不是恶鬼,她只是个在等爱人的姑娘。1973年的火灾,她可能是为了救赵君安才冲进火场的,结果被烧死在3号炉里,连全尸都没留下。她的红指甲,是她在炉里摸索时掉的,她以为能摸到爱人的手。
回到火葬场,传达室老头递给我件东西,是张师傅日记里提到的“炉底的东西”——是枚消防徽章,上面刻着“赵君安”三个字,边缘都磨平了。
“这是当年从3号炉里找出来的,”老头叹了口气,“张师傅他爹就是当年的火葬场主任,临死前让他守着这个,说不能让‘炉灵’拿到,怕她带着念想不肯走。”
可他们不知道,正是这个念想,支撑着她在炉里等了三十年。
我把徽章放在赵君安的墓碑前,又把那半张照片拼在墓碑上的照片旁边——墓碑上的赵君安,正是照片上的男人。
夕阳下,徽章和照片都泛着金光。我仿佛听见一阵轻轻的叹息,像是解开了什么心结。
4 红指甲的告别
张师傅走后,夜班就剩我一个人了。传达室老头给我找了个帮手,是个叫王磊的小伙子,刚从卫校毕业,胆子比我还小,第一天上班就吓得哭了。
“别怕,”我把桃木牌给他戴上,“只要守着规矩,没事的。”
可3号炉还是不安生。王磊第一次独立烧炉,就从3号炉里掉出把红梳子,梳齿上缠着几根长发。他没敢埋,偷偷扔进了垃圾桶,结果当晚就发起高烧,说胡话,总喊“别梳了”。
我把红梳子从垃圾桶里捡出来,埋在柏树下,又在他床头放了把桃木梳——李姐说,红裙女人以前最爱梳头,得用桃木梳镇着。
王磊好起来后,说他梦见个穿红裙子的女人,拿着红梳子给他梳头,梳着梳着,头发就掉光了,露出白森森的头骨。
“她不是故意吓你,”我叹口气,“她可能只是想找人说说话。”
从那以后,我开始留意3号炉。每次夜班,我都会往炉里扔朵白菊——李姐说红裙女人生前喜欢花。奇怪的是,自从扔了白菊,红指甲掉得越来越少了,哭声也变成了轻轻的哼唱,像是在唱一首老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