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玮吓了一跳,手指下意识地划过屏幕,音效戛然而止,书房瞬间陷入一种令人心悸的寂静。他撇撇嘴,将手机塞进裤兜,脸上满是不耐烦。
程律师适时地清了清嗓子,声音平稳、清晰、毫无波澜,如同在宣读一份与己无关的例行公文:“萧老,各位。根据萧振邦先生的意愿和最新指示,现由我宣读其于今日修订生效的遗嘱文件。”
“遗嘱?”萧玥涂着精致唇彩的嘴微微张开,发出一个带着惊疑和一丝不易察觉兴奋的短促音节。
萧砚交叠的手指几不可查地收紧了一下,目光沉沉地投向程律师手中的文件夹,又扫过轮椅上父亲那张沟壑纵横、看不出任何情绪的脸。
程律师无视了萧玥的疑问,径直翻开文件夹,目光平视前方,用一种毫无感情色彩的语调念道:“本人萧振邦,在此郑重声明,此份遗嘱为本人真实意愿表达,具有最终法律效力。本人名下所有不动产、金融资产、收藏品、以及萧氏集团控股股权等一切财产,”他刻意停顿了一下,目光缓缓扫过面前三张骤然屏息、神情各异的脸,“其最终归属权,将不进行任何形式的平均分配。”
书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萧振邦粗重艰难的呼吸声,像破旧的风箱在拉扯。
程律师的声音继续响起,一字一句,清晰而冰冷,如同法官最后的宣判:“本人百年之后,上述全部遗产,将由在本人患病至离世期间,亲自承担主要生活起居照料、陪伴职责的那一位子女,完整继承。”
死寂。
绝对的死寂,连萧振邦沉重的呼吸声似乎都消失了片刻。
“完整继承?”萧玥失声叫了出来,精心维持的优雅面具瞬间碎裂,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紧紧抓住了膝盖上的铂金包,“爸!您…您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亲自承担主要照料’?这…这太荒唐了!”她保养得宜的脸上血色尽褪,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被冒犯的愤怒。
萧砚的瞳孔猛地收缩,像被针扎了一下。交叠的双手骤然分开,骨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他猛地抬眼,锐利的目光如刀锋般直刺向轮椅上的父亲,声音低沉压抑,带着一股强行克制的寒意:“爸,您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吗?萧氏集团目前正处于并购重组的关键期,整个集团几万人的饭碗系于一线,您让我,”他嘴角扯出一个近乎讥诮的弧度,“放下一切,回来给您端屎端尿、擦身喂饭?”那“端屎端尿”四个字,他说得极慢,极重,如同淬了毒的冰凌,狠狠砸在冰冷的地板上。
“噗嗤!”萧玮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紧绷。他身体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歪着头,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戏谑和事不关己的轻松,仿佛在看一场荒诞剧:“老头儿,您可真会玩!怎么,躺床上无聊了,想搞个‘感动萧家’的孝子评选?还亲自照料?您看我像那块料吗?”他摊开双手,耸耸肩,一副“您别逗了”的无赖表情,“我连自己都照顾不明白呢!您还是好好养着,多活几年,比啥都强。这种‘苦差事’,您爱找谁找谁去!”他特意加重了“苦差事”三个字,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残忍和直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