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偿?
不识好歹?
我接过那个信封。
当着所有人的面,撕开。
里面是一沓整整齐齐的钞票。
我认得出来,那正是我前几天取出来,交给裴声的那笔“营养费”。
他甚至连换一沓新的都懒得做。
我笑了。
然后,我站起身,扬起手。
漫天的钞票,像一场荒唐的雪,纷纷扬扬地撒在裴声和舒画的头上,身上。
“裴声,舒画,你们看清楚了!”
我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不是补偿,这是我给我妈的救命钱!”
“现在,它成了买我妈命的钱!”
“你们拿着这笔钱,午夜梦回,不会害怕我妈来找你们吗?”
宾客们瞬间哗然,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真是造孽!”
“用人家的钱,害人家的命,太恶毒了!”
裴声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这辈子大概都没这么丢脸过。
“林曦!你疯了!”
他恼羞成怒地低吼,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你非要让我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是不是!”
我甩开他的手,后退一步。
“嫌丢脸?”
“那就滚出去。”
“这里不欢迎杀人凶手。”
裴声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无力反驳。
他拉起同样被宾客指指点点的舒画,狼狈地逃离了告别厅。
看着他们落荒而逃的背影,我心里没有一丝快意。
只有无边无际的悲凉。
葬礼结束后,我必须拿回我的东西。
我回到了我和裴声的婚房。
那个曾经我以为会是我一生归宿的地方,现在看来,不过是个笑话。
我拿出备用钥匙,插进锁孔。
转不动。
锁,被换了。
我心中一片冰凉,按响了门铃。
几秒后,门开了。
开门的人是舒画。
她穿着我的睡衣,那件我最喜欢的真丝睡衣。
头发湿漉漉地披在肩上,脸上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慵懒和潮红。
她看到我,一点也不意外。
反而对我露出一个宣示主权的微笑。
“林曦姐,你回来啦。”
“阿声怕你一个人住着不安全,就让我先搬进来了。”
“他说我身体弱,需要人照顾,住在这里也方便他养我的身体。”
她的每一个字,都在炫耀。
炫耀她如何鸠占鹊巢,炫耀裴声对她的偏爱。
我没有理会她的挑衅,径直走进屋里。
房子里的陈设,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沙发上扔着男人的外套,茶几上摆着她的护肤品。
而墙上,原本挂着我和我母亲合照的地方,空空如也。
取而代之的,是舒画的一张巨大艺术照。
照片里,她笑得灿烂又无辜。
我母亲存在过的一切痕迹,都被抹去了。
仿佛她从未来过这个世界。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我走进卧室,打开衣柜,准备收拾我的衣物。
舒画跟了进来,靠在门框上。
“林曦姐,这些衣服你还要吗?”
“阿声说你的品味有点过时了,准备都扔掉,给我买新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