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着那串数字,脑子里全是弟弟咳血的脸、医生的话,还有那句「活不过冬天」。
指甲掐进掌心,疼得让她清醒了一点。
她点点头。
第二天清晨。
明成大厦顶层。
季明成站在窗前,看着城市苏醒。
西装笔挺,腕表冷光一闪。
玻璃映出他的脸,没什么表情。
陈默进来:「季总,人接来了。」
「嗯。」他没回头,「住偏院,别进主卧,别碰我的东西。」
楼下,一辆加长林肯停在破出租屋前。
车身长,灯亮,跟这地方格格不入。
张婉儿换上婚纱。
布料滑上皮肤,凉得让她一颤。
她没照镜子,跟着陈默上了车。
真皮座椅软得陷人,空调吹着暖风,可她手脚还是冷的。
车门快关上时,她忽然回头。
三楼窗户上,弟弟的小手贴在玻璃上,用体温画了颗歪歪的心。
车门「砰」地关上。
她闭眼,咬住嘴唇,嘴里有血腥味。
婚车开走。
后头一辆黑色保姆车慢慢跟上来。
车窗降下,林薇看着前面那辆婚车,手一收,掌心里的口红被捏碎,红膏从指缝漏下,像血。
车开进富人区,过几道门,停在一栋大房子前。
像城堡,但冷清得不像住人的地方。
陈默开门:「到了。从现在起,你就是季太太了。」
她下车,提着裙摆,踩上石板路。
脚底发凉。
眼前的一切都像假的。
她的新生活,或者说,这三十天的戏,开始了。
02 契约新娘
季家的偏院,说是客房,其实连酒店的杂物间都不如。
墙皮剥落,角落发霉,灯泡闪得厉害,照得屋里影子乱晃。
风从窗缝钻进来,吹得窗帘一颤一颤,像在喘气。
沙发是那种硬皮的,冷冰冰,坐下去「吱呀」响。
床小得 barely能翻身,床垫塌了半边。
窗帘洗得发白,边角卷着,透进来的光灰蒙蒙的,带着浮尘的味道。
张婉儿把行李箱搁在墙角,没打开。
箱子边角磨坏了。
苏妈进来,脸绷着,把一本册子「啪」地拍在桌上。
「这是季家的规矩。」她眼皮都没抬,「你既然做了季太太,就得守。第一,没允许不准上主楼二楼。第二,不准穿拖鞋下楼。第三,厨房不能用,饭会送来。第四,书房,不准进。」
张婉儿低着头,手指抠着袖口的线头,声音轻:「我记下了,苏妈。」
苏妈「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鞋跟敲在水泥地上,一声一声,冷得像在划线。
门「咔哒」关上,屋里一下子静了,静得能听见自己心跳。
她走到窗前,玻璃冰凉。
外面是花园,玫瑰整整齐齐,喷泉哗哗地响。
她看着,没说话,也没哭。
她蹲下,从箱子里翻出一包碎布,都是以前摆摊剩下的。
夜里,她坐在床边,开一盏小灯,一针一线缝布偶。
针扎进手指,她吸了口气,继续缝。
线穿过布的「窸窣」声,是这屋里唯一的声音。
主卧。
五点半,天还黑着。
季明成冲冷水澡。
水砸在肩上,冷得人一激灵。
他闭眼,水顺着背往下淌,瓷砖上溅出细碎的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