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她猛地弓下腰，剧烈的咳嗽撕扯着喉咙和肺部，让她眼前阵阵发黑。她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血腥味，才勉强将那阵撕心裂肺的咳意压下去。右手下意识地紧紧按住了右胸的位置，那里，心脏正以一种不祥的、混乱的节奏疯狂擂动着，撞击着她单薄的胸腔。
她缓了好一会儿，才直起身，额头上沁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不能再拖了。她加快了动作，将最后几件衣物胡乱塞进去，用力拉上行李箱的拉链。那刺耳的“嘶啦”声在过分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拖着沉重的行李箱，她几乎是逃离了那个曾经属于她的“主卧”。走廊尽头那间空置的客房，像一个冰冷的洞穴，无声地敞开着门等待着她。
客厅里，隐约传来顾沉舟刻意压低、却依旧清晰的嗓音，带着一种林晚从未听过的耐心和温柔。
“……别担心，晴晴，都安排好了。安心住下，嗯？”
林晚的脚步在客房门口顿住。她靠在冰冷的门框上，像一截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的朽木。胸腔里那阵闷痛再次翻涌，伴随着令人作呕的腥甜。她死死捂住嘴，压抑着那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咳意。冰冷的门框硌着她的肩胛骨，寒意透过薄薄的衣衫直透骨髓。
她慢慢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右手，摊开在眼前。灯光下，这只手骨节分明，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指腹和虎口处，带着一层长期握笔形成的、薄薄的茧。
这双手，曾经在无数个孤寂的深夜里，模仿着另一个人的笔迹，在散发着淡淡香气的信笺上，一字一句地，写下滚烫的、绝望的爱语。那些饱含着一个少女全部心事的字句，最终却署着“苏晴”的名字，被另一个男人如获至宝地珍藏。
多么讽刺。
她扯了扯嘴角，想笑，却只尝到满口的苦涩和血腥。一道冰冷的湿意，终于毫无阻碍地滑过她冰凉的脸颊。
* * *
客房的窗帘厚重，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天光。林晚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昏昏沉沉睡过去的，意识像是沉在冰冷浑浊的泥潭深处，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深处尖锐的痛。是胃里一阵痉挛般的绞痛将她硬生生拽醒的。
她蜷缩在冰冷的被子里，冷汗早已浸透了背后的睡衣，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寒意。那绞痛顽固地持续着，提醒着她空空如也的胃袋。昨晚，不，应该说是昨天一整天，她几乎粒米未进。
身体沉重得如同灌了铅，每一个简单的动作都变得异常艰难。林晚挣扎着坐起身，靠在冰冷的床头，急促地喘息着，试图平息胃部的翻江倒海和胸腔里那令人窒息的闷痛。额角的冷汗顺着鬓角滑落，滴在颤抖的手背上。
不行，得吃点东西。这个念头支撑着她，用尽全身力气才挪下床。双脚踩在地毯上，却虚软得像是踩在云端，一阵剧烈的眩晕袭来，她不得不扶住冰冷的墙壁，缓了好一会儿。
推开客房的门，外面一片寂静。清晨微弱的曦光透过客厅巨大的落地窗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冰冷的光斑。整栋房子似乎还在沉睡，或者，只有她被隔绝在这片寂静之外。
她扶着墙壁，脚步虚浮地走向厨房。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刚走到厨房门口，里面传来的声音让她瞬间钉在了原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