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连最后这点虚假的维系，他都要亲手斩断。为了迎接他真正的公主归来。
“呵……”一声极轻的、破碎的冷笑，不受控制地从林晚干裂的唇间逸出。那笑声短促而空洞，带着一种濒临碎裂的绝望。
顾沉舟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似乎对她这突兀的反应有些不耐。他拿着协议书的手又往前递了半分，语气加重，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签了它。别浪费大家的时间。”
时间？林晚的目光从那份刺眼的协议书上移开，越过顾沉舟冷漠的肩头，投向客厅的方向。隐约能看到苏晴穿着她曾经最喜欢的柔软家居服，坐在洒满阳光的餐桌旁，小口地喝着粥。那个位置，曾经是她的。
胃里那阵被忽略的绞痛，此刻以一种更凶猛的姿态卷土重来，狠狠撕扯着她脆弱的神经。同时，一股腥甜的热流猛地冲上喉咙口。
“咳咳……咳……”林晚猛地低下头，剧烈的咳嗽再也无法抑制，排山倒海般袭来。她用手死死捂住嘴，身体因这猛烈的咳意而剧烈地颤抖着，弯下腰去。每一次咳嗽都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震碎。
顾沉舟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眉头皱得更紧，眼神里掠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厌烦，仿佛她是什么令人避之不及的病原体。
剧烈的咳嗽终于稍稍平息。林晚喘息着，慢慢直起身。她摊开捂着嘴的手。
掌心，一片刺目的猩红。
那黏稠、温热的鲜血，像一朵骤然绽放的诡异红花，静静地躺在她的掌心，在清晨惨白的光线下，散发出令人心悸的腥气。
顾沉舟的目光落在她掌心的血迹上，那深潭般的眼底，似乎终于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极快地掠过一丝震惊和……困惑？但那波动转瞬即逝，快得让林晚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他的表情很快又恢复了那种冰冷的审视。
林晚却像是没有看到他的反应。她看着自己掌心那片刺目的红，反而轻轻地、神经质地笑了起来。那笑声低哑，破碎，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
“顾沉舟……”她抬起头，脸上还带着咳出的泪痕和掌心血迹蹭上的红痕，眼神却亮得惊人，像是燃烧着最后一点生命力的余烬，直直地刺向他，“你书房保险柜里……锁着的那些‘苏晴’写给你的情书……宝贝得跟眼珠子似的……”
她的声音因为咳嗽和失力而沙哑，却字字清晰地砸在寂静的走廊里。
“每一封……每一页……每一个字……”她顿了顿，染血的唇角勾起一个近乎残忍的弧度，眼神死死锁住顾沉舟骤然收缩的瞳孔，“都是我写的。”
“是我用右手……一笔一划……模仿着她的字迹……写的。”
顾沉舟脸上的冷漠像是被重锤狠狠击中，瞬间龟裂开来。他猛地向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带着巨大的压迫感逼近林晚，眼神锐利如刀锋，死死攫住她：“你说什么？！”
林晚被他逼得后退一步，背脊重重撞在冰冷的门框上，震得她眼前又是一阵发黑。但她依旧仰着脸，迎着他那双翻涌着惊涛骇浪和难以置信的眼睛，笑容越发惨烈而清晰。
“因为你的苏晴……”她一字一顿，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又重逾千斤，“她是个左撇子啊。顾沉舟，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