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回家。
闺蜜在电话里骂骂咧咧:“那畜生就是个影帝!在医院对护士笑得跟朵花似的,转脸就威胁你……”
我没接话,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病历本上 “腰椎横突骨折” 那行字。
脑子里像被人塞进了一团乱麻。
一会儿是恋爱时的大排档,陈志强把剥好的小龙虾堆在我碗里,油乎乎的手蹭过我脸颊:“小满,等我发工资就娶你。”
一会儿又是儿子出生那天,他在病房外抽烟,护士抱孩子给他看,他皱眉:“怎么是个丫头片子?”
不对,儿子是男孩。
我用力掐了下大腿,疼让混乱的记忆清晰了点。
儿子满月那天,我把奶粉冲得烫了点。他一巴掌扇在我脸上,奶水洒在襁褓上,儿子哭得撕心裂肺。
“连点奶都冲不好,你活着有什么用?” 他眼睛红得像要吃人。
可第二天早上,他又跪在床边给我揉脸,额头磕得地板咚咚响:“小满我错了,我昨晚喝多了……”
那时候我怎么就信了呢?
公交车到站,我提前两站下了车。路过一家母婴店,橱窗里的婴儿床粉粉嫩嫩的,像极了我给儿子买的第一张小床。
陈志强当初组装时,手指被螺丝划破,我给他贴创可贴,他还笑我小题大做。
可后来,他就是用这双手,把婚纱照相框砸在我眉骨上。
血顺着眼角流进嘴里,铁锈味混着他的咒骂:“谁让你总加班?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我站在马路牙子上,风把眼泪吹得冰凉。
口袋里的录音笔硌着肚子,我摸出来按了播放键。医生的声音沙沙响:“…… 明显是殴打伤……”
突然有人拍我肩膀,我吓得差点把录音笔扔出去。
回头看见小区门口卖菜的张婶,她手里拎着一捆菠菜:“小满?你咋在这儿站着?你家志强在楼下等你呢。”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陈志强倚在车边抽烟,阳光照在他侧脸,看着居然有点温柔。
就像十年前,他替我挡酒时那样。
可我知道,那层温柔下面,全是冰冷的拳头。
第四章 商场里的暗刺
我在商场整理货架时,总觉得背后有人盯着。
羽绒服的标签刮着脖子,痒得像虫子爬。那天从医院出来后,我把录音笔藏在了衣柜最底层的鞋盒里,垫在一双旧棉鞋下面。
陈志强没再提离婚的事,也没再动手。他每天按时上下班,晚上还给儿子讲睡前故事,仿佛那天急诊室的威胁只是我的幻觉。
可我知道,他在等。
等三十天冷静期结束,等我 “想清楚”。
“美女,这个牌子的洗衣液有活动吗?” 一个大妈拿着瓶子问我。
我挤出笑脸:“有的,买两瓶送一袋柔顺剂。”
弯腰去拿赠品时,后腰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像被铁钳子狠狠掐了一下,疼得我差点喊出声。
我猛地直起腰,看见陈志强站在货架另一头,正帮一个孕妇搬洗衣液箱子。
他笑得一脸和善:“小心点,沉得很。”
孕妇连声道谢,他摆摆手,视线越过货架扫过来,嘴角的笑还没散,眼神却冷得像冰。
是他。
刚才那一下,是他干的。
我扶着货架才没倒下,指尖掐进掌心。周围人来人往,谁也没注意到这瞬间的暗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