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想逼死我!” 少女尖锐哭喊穿透石墙。
“我辛苦养你大,该回报家里了!看隔壁阿挽,进如意绣坊上吊就拿两百两!家里宽裕了!”
沈知意脚步猛顿,如钉原地!
阿挽?!
两百两?!
她记得清楚,官府判侯府赔阿挽家人五十两抚恤银!
“当初你争气点进绣坊,弟弟娶媳妇钱有了,家里添新屋钱有了,兴许搭上永昌侯府路子!哪像现在,没用赔钱货!”
屋内争吵继续,沈知意越听越心惊,刺骨寒意脚底直冲天灵!
永昌侯府!
两百两!
一月前,公主宁瑶北戎回朝。
半月前,如意绣坊无故出事,女工自缢矛头直指她。
然后她“自愿”下堂,声名扫地。
紧接着,宁瑶堂皇住进永昌侯府。
一切环环相扣,严丝合缝!
像一张精心编织蓄谋已久的巨网!
沈知意不敢想,强压惊涛骇浪,快步赶回侯府,必须找萧珩问清楚!
刚踏入后院,秋霜哭腔哀求清晰传入耳中。
沈知意心一紧,穿过回廊循哭声至碧桐院外。
“住手!这都是姑娘亲手绣的!没用府里一分一毫!求你们别烧了……” 秋霜跪宁瑶脚边磕头,额上青紫。
宁瑶眼皮未抬,掌事宫女冷哼,揪秋霜衣领拖拽到燃烧铜盆旁。
“住手!” 沈知意推开宫女,踉跄冲至秋霜身边护住她。
秋霜额上鲜血混泥土,触目惊心。
宁瑶慵懒目光扫过沈知意,唇角胜利微笑。“沈娘子回来了?本宫正要找你。”
“沈娘子为萧郎制衣手艺不俗,” 宁瑶慢悠悠道,指尖划过火中锦袍,“只是如意绣坊沾了晦气,这些衣裳萧郎不便穿了,不如烧了干净图吉利。”
“沈娘子以为如何?”
沈知意回来匆忙未看清铜盆,听宁瑶如此说,脸色倏白,猛回头看去。火舌肆虐,她一针一线亲手绣制衣物寸寸化灰!
成亲三年,萧珩身上常服帕子香囊,皆由她亲手剪裁刺绣。布匹丝线钱从嫁妆取,未动侯府分毫。
想到深夜里熬到眼酸指破点滴,心口涌浓重酸楚。
万般不舍,又能如何?
烧了也好。
反正……
她很快要走。
“公主殿下思虑周全,臣女……拜服。” 沈知意站冰冷石阶下,声音平静无波,静静注视心血绣品被侍女如垃圾扔进火堆。
侍女进进出出,碧桐院库房抱出东西。忽地,一抹鲜艳夺目红掠过视线。
沈知意定睛一看,浑身血液凝固!
那团花织金绣展翅凤凰红绸——正是父亲亲手为她绣制嫁衣盖头!
眼看承载父亲祝福期许盖头将丢入火中,沈知意不知哪来力气,猛扑上前抢回盖头紧抱怀中!
“此物乃民女私有,非侯府之物,与侯爷无关!望公主高抬贵手!” 沈知意声音坚决。
宁瑶缓缓起身,缀珍珠牡丹翘头履停在沈知意面前。她居高临下看沈知意护胸盖头,忽地抬脚狠狠踩沈知意交叠护盖头的手背!
坚硬鞋底带全身重量碾过!
“啊!” 钻心剧痛传来,沈知意痛呼,手背立时红肿破皮。
“这盖头绣工嘛……” 宁瑶俯身,带施舍笑意,从沈知意剧痛微松手中轻易抽走红盖头,“比起沈娘子为萧郎绣香囊,差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