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最绝望、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在三万英尺的高空，什么也做不了。
周正阳…迷药…跳楼…
我僵立在喧嚣的机场到达大厅中央，周围人来人往，世界却一片死寂。
只有李晓那穿透灵魂的哭声，通过地上碎裂的手机，微弱而持续地传来。
像为李曦奏响的、最悲恸的哀歌。
2
南山陵园，松鹤厅。
空气里弥漫着劣质香烛和百合花混合的怪味，令人窒息。
人不多，稀稀拉拉站着。
李曦的黑白照片摆在正中，她笑得有点拘谨。
我站在角落，后背贴着冰冷的墙壁，浑身发冷。
那几十个未接来电，李曦绝望的求救声，无时无刻不在啃噬我的灵魂。
“…听说是自己行为不检点，勾引上司不成，反咬一口…”
“…心理素质太差，一点压力就崩溃，这种人本来就不适合职场…”
“…公司仁至义尽了，赔了一大笔钱呢，家属都签了保密协议…”
“…周总多体面的人，被她这么污蔑，真是倒了血霉…”
诋毁来自那些穿着得体、神情肃穆的同事。
还有李曦那个只会抹眼泪、眼神躲闪的远房表姑。
我有些愤怒。
然后，我看到了她。
李晓。
穿着明显不合身的黑色衣服，孤零零地站在人群最边缘，离李曦的照片远远的。
她低着头，小小的身体在宽大的衣服下微微颤抖。
那些恶毒的议论，她一定也听到了。
就在这时，入口处一阵轻微的骚动。
几个人走了进来。
为首的男人，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神情肃穆，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沉痛。
正是周正阳！
他身后跟着HR主管王莉和一个男同事张强，同样一脸“哀戚”。
周正阳径直走向李曦的遗照，微微鞠躬。
他抬起头，看向李晓的方向，似乎想走过去说些什么“安慰”的话。
就在他迈步的瞬间，我眼角的余光猛地捕捉到李晓的动作。
她一直低垂着放在身侧的右手，宽大的袖口微微下滑。
里面是一把裁纸刀或者美工刀的小刀片！
她小小的身体不再颤抖，反而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
那双一直低垂的眼睛，此刻死死地钉在周正阳身上！
里面燃烧着刻骨的仇恨和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
她的右手在袖子里，正以一种缓慢而坚决的动作，试图将那片锋利的金属完全推出！
她要杀了周正阳。
就在李曦的葬礼上！
心脏骤停！
巨大的恐惧瞬间压倒了愤怒！
不行，绝对不行！李晓才十四岁！
她的人生不能就这样毁掉！
为了一个畜生搭上自己，李曦在天之灵也绝不会答应！
就在周正阳距离李晓只有几步之遥，李晓的右手即将从袖中完全探出的千钧一发之际！
我用尽全身力气扑了过去！
一把将李晓紧紧地抱在怀里！
同时，我的右手死死地、用力地攥住了她藏在袖中的那只手腕！
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晓晓！别怕！姐姐在！”
我用一种刻意拔高的、带着哭腔和颤抖的声音喊道。
听起来就像是情难自禁的安慰和拥抱。
我的嘴唇贴在她的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气声低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