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屿安是个很干净的人。他会记得林晚音不吃香菜，不吃葱花，芒果过敏，会在她说话时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会在她因为工作失误沮丧时，笨拙地安慰她说“没关系，下次做好就好”。他从不过问她的过去，也从不要求她做什么，只是安静地陪在她身边，像一杯温水，平淡却让人安心。
林晚音发现自己越来越依赖陈屿安。她会在加班到深夜时，下意识地想给他发消息；会在吃到好吃的东西时，第一时间想告诉他；会在看到他跟别的女生说话时，心里莫名地不舒服。
这种感觉让她恐慌。
她开始刻意疏远陈屿安。她不再回复他的消息，不再接受他的邀约，甚至在公司走廊里遇到时，也只是匆匆点头示意。
陈屿安察觉到了她的变化。在一个周末的下午，他堵在了她的小区门口，手里拿着她上次随口说想吃的那家店的泡芙。
“林晚音，”他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困惑，却没有责备，“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
林晚音看着他干净的眼睛，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她想说“不是”，想说“是我不好”，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冰冷的敷衍：“陈屿安，我们只是同事，走太近不太好。”
陈屿安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沉默了很久，才低声说：“可是我……”
“你什么都别说了。”林晚音打断他，不敢再看他的眼睛，“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我们不合适。”
说完，她转身就跑，像逃离一场灾难。她能感觉到陈屿安的目光落在她的背上，带着一丝受伤和不解，可她不敢回头。
回到家，她把自己关在浴室里，任由冷水浇在身上。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眼神躲闪，看起来狼狈又刻薄。
她想起自己过去的那些荒唐事，想起那些被她伤害过的人，想起自己心里那道早已结痂却一碰就痛的伤疤。
陈屿安那么好，那么干净，像一张白纸。而她呢？她的人生早已被涂得乱七八糟，布满了褶皱和污渍。她怎么配得上他？
她害怕自己会像伤害别人一样伤害他，害怕自己骨子里的不安分，会毁掉这份难得的温暖，更害怕当陈屿安知道她的过去时，眼里也会露出厌恶和鄙夷的神色。
与其最后被他发现真相后失望离开，不如现在就推开他。这是她保护自己的方式，也是……保护他的方式。
那天晚上，林晚音收到了陈屿安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他说：“林晚音，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人，我都觉得你很好。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等。”
林晚音看着那条消息，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把手机扔到一边，蜷缩在沙发上，像一只受伤的刺猬，用坚硬的外壳，把自己和整个世界隔绝开来。
窗外的霓虹灯依旧闪烁，照亮了城市的繁华，却照不进林晚音心里的那片黑暗。她知道，陈屿安是她生命里唯一的光，可她却因为自己的怯懦和自卑，亲手把这束光熄灭了。
也许，像她这样的人，就不配得到幸福吧。她这样想，在无边的黑暗里，慢慢闭上了眼睛。
3 月雪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