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出于本能,在巨大的眩晕和心碎中,我向前踉跄了一步,额头抵在了江屿坚实的胸膛上。我没有拥抱他,只是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木一样,将身体的重量和冰冷的额头靠了上去,汲取着那一点点的、真实的暖意和支撑。
江屿的身体瞬间僵住。
他抬起手,似乎想落在我背上,最终却只是悬在半空,然后缓缓地、极其克制地,轻轻覆在了我披着自己外套的肩头。
海浪声依旧,月光清冷。
我闭上眼,泪水无声地浸湿了江屿胸前的衣料。
周明浩和苏蔓的嘴脸,在江屿温煦的笑容里,渐渐褪色成模糊而遥远的背景板。我开始相信,那场恶心的捉奸,或许真的是命运为了让我遇见江屿而设置的一道丑陋门槛。我甚至一度开始觉得,被周明浩那样的人渣抛弃,是种幸运。
伤疤被新生的皮肉覆盖,只留下浅浅的印记,提醒着过往的疼痛。
直到新学期开学,那个名字带着潮湿水汽的女孩——周明雨,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骤然打破了我小心翼翼重建的世界。
“大家好,我是周明雨,请各位师兄师姐多关照”女孩笑容甜美,带着点恰到好处的羞涩。她穿着简单的白色连衣裙,黑发柔顺地披在肩头,眉眼间那股清纯又带着一丝怯生生的神韵,像极了……像极了周明浩。
周明浩有个亲妹妹,我早就知道,但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在这里狭路相逢。
周明浩那张令人憎恶的脸,苏蔓刺耳的喘息声,混合着呕吐物的酸腐气味……所有被她强行埋葬的噩梦碎片,被这个名字炸得尸骨横飞。
导师随后介绍:“周明雨同学基础很好,以后就跟着江屿的组,江屿,你多带带师妹。”
江屿就坐在我斜前方。他侧过头,对着周明雨露出了一个温和的、鼓励的笑容。那笑容,我很熟悉,他曾无数次这样对我笑过。可此刻,这笑容落在周明雨身上,像滚烫的烙铁,烫得我心脏骤然缩紧。
“江屿师兄”课后,周明雨抱着几本厚重的专业书,小跑到江屿身边,声音清脆,带着毫不掩饰的亲近,“导师说下午去实验室找你哦,我有好多问题想请教!”
“好”江屿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两本书,声音温和,“下午两点,我在实验室等你。”
“嗯!”周明雨用力点头,笑容灿烂,目光掠过江屿,似乎不经意地扫过不远处僵立的我,那眼神清澈见底,却又像蒙着一层我看不懂的薄雾。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们并肩离去的背影。江屿微微侧头,似乎在听周明雨说着什么,姿态放松而熟稔。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江屿师兄?这么熟稔的称呼?他们从前就认识?
整整三天,我都感觉自己像一具行尸走肉。周明雨那张清纯怯生、却又带着周明浩影子的小脸,还有她与江屿之间那种熟稔到刺眼的气氛,在她脑子里反复上演。每一次“江屿师兄”那清脆的称呼响起,都像针一样扎在我脆弱的神经上。
我需要一个答案。立刻,马上。
在江屿租住的小公寓里。窗外的阳光很好,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明暗相间的条纹。空气里流淌着舒缓的轻音乐,本该是温馨放松的时刻。我坐在沙发上,手里无意识地捏着一只抱枕的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江屿正背对着我,在开放式的小厨房里切水果,动作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