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现在的老师啊……”她摇着头,声音带着一种疲惫的抱怨,“也不知道怎么当的,一点耐心都没有,教法死板得要命!就知道挑好学生捧着,像我们这种普通孩子,人家看都懒得看一眼!”她的话语,像滚烫的油,精准地泼洒在我心头那簇本就燃烧的怒火上。她弯腰捡起那张试卷,手指用力地捻着卷角的褶皱,仿佛要捻掉那个耻辱的分数。 我胸口堵得几乎喘不过气,冲回自己的房间,用力摔上了门。砰的一声巨响,隔绝了外面的一切,也隔绝不了妈妈那些抱怨在我脑子里嗡嗡地回响。书桌上摊开的数学练习册,那些密密麻麻的公式和图形,此刻都扭曲变形,仿佛张老师那张刻板的脸在对我冷笑。一股强烈的、想要破坏什么的冲动攫住了我。我抓起笔,不是写字,而是泄愤般地在作业本上狠狠划拉,笔尖刺破纸页,留下凌乱、粗黑、几乎无法辨认的线条和墨团,像是要把所有的不甘和愤怒都倾泻在这方寸之间。 第二天,当我把这份“墨宝”交上去时,甚至带着一丝隐秘的快意。
想象着张老头看到这堆鬼画符时的表情,那点报复性的快感让我几乎要笑出来。 果然,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的铃声还没响完,那个熟悉而冰冷的声音就在教室门口响起:“李明,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语气不容置疑。 办公室里弥漫着旧书本和消毒水混合的气息。张老师坐在办公桌后,我那本被糟蹋得不成样子的作业本摊开在她面前,像一份罪证。她指着上面那些狂野的涂鸦,指尖微微发抖:“李明,你给我解释解释,这写的是什么?火星文吗?你这态度像话吗?” 我梗着脖子,眼睛死死盯着她办公桌上那盆半死不活的绿萝,一言不发。沉默是我的盔甲,也是我的武器。 我的沉默显然激怒了她。她猛地一拍桌子,那盆绿萝都跟着颤了一下:“说话!你到底想干什么?不想学了是不是?!”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其他几位老师都停下了手中的笔,目光投了过来,带着审视、好奇,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看戏意味。那些目光像针,密密地扎在我背上。 “我就是不会写!写了你也不满意!”积聚了一整天的委屈、愤怒和屈辱,被这拍桌声和周围的目光彻底点燃,猛地冲口而出,声音大得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你讲那么快,只叫他们回答问题!你看我不顺眼就直说!”我几乎是吼出来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痛楚,却奇异地让我感到一丝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