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岁的冬夜,林砚星在晚自习后抄近路,撞见缩在旧报刊亭下的少年苏屿。他裹着洗得发白的外套,指尖冻得发红却还攥着半本旧习题册,睫毛上沾着细雪,眼里却亮得像落了碎星。她把暖手宝塞给他,又拽着他往家走,说"我家有热汤,先凑合一晚",原以为只是帮个临时的忙。
可日子慢慢过,曾瑟缩着躲雪的少年长了个子,成了会在她早自习前放好热豆浆、在她解不出数学题时悄悄递来草稿纸的模样。林砚星看着他从总低着头说"麻烦你了",到敢在路灯下挠着头说"想一直跟你走同条路",才猛然惊觉——那晚她顺手救下的"雪中小兽",早把她的掌心当成了栖息地,而她以为的"帮忙",早成了藏不住的欢喜。
1 《报刊亭下的雪》
晚自习的铃声拖到最后一秒才咽下去,林砚星把最后一本练习册塞进书包时,窗外的雪又密了些。路灯透过积了薄雪的玻璃照进来,在课桌上投下模糊的光晕,她拢了拢围巾,决定抄那条穿过后街的近路。
这条路平时鲜少有人走, tonight 雪落得静,连脚踩在雪地上的咯吱声都格外清晰。巷口的旧报刊亭是这片最显眼的东西,红漆掉了大半,露出底下斑驳的木色,顶上堆着的雪像顶歪歪扭扭的棉帽。
林砚星原本想径直走过去,却在经过报刊亭时,听见了极轻的响动——像是什么东西被冻得发僵,又忍不住动了动。她顿住脚,借着远处商铺漏过来的光往里看,才发现角落里缩着个人。
是个少年,看身形和她差不多大,裹着件灰扑扑的外套,领口和袖口都洗得发白,边缘起了毛球。他背靠着冰凉的木板,膝盖屈起来,怀里好像揣着什么,双手拢在嘴边,正往手心里哈气。雪粒子落在他发梢和睫毛上,结了层细白,他却像是没察觉,只偶尔动一下指尖,那动作滞涩得很,想来是冻透了。
林砚星犹豫了几秒。这条街晚上不太平,她妈总叮嘱她别多管闲事,可那少年缩成一团的样子,像只被遗弃在雪地里的小兽,让她没法硬起心肠走开。她悄悄走近两步,才看清他怀里揣的是半本习题册,封皮磨得看不清字,此刻正被他用胳膊紧紧圈着,像是护什么宝贝。
“喂。”她轻轻喊了一声,声音被雪吸走了大半,却还是让少年猛地抬起了头。
那一瞬间,林砚星愣了愣。他眼睛很亮,不是灯光反射的那种,是藏在深处的光,像被雪洗过的夜空里落了颗碎星。睫毛上的雪簌簌往下掉,他大概是冻狠了,嘴唇有些发白,却还是飞快地低下头,往角落里又缩了缩,像怕惊扰了谁。
“你怎么在这里?”林砚星又问,往前站了站,让灯光能照得更清楚些,“这么冷的天,不回家吗?”
少年没说话,只把怀里的习题册又往怀里按了按。他指尖冻得通红,指节分明,却死死攥着习题册的边角,那力道像是怕被人抢走。
林砚星看着他冻得发颤的肩膀,心里软了软。她解下书包侧袋里的暖手宝——是出门前妈妈塞给她的,现在还温温的。她往前走了两步,把暖手宝递到他面前:“这个给你,先暖暖手。”
少年猛地抬头,眼里闪过点惊讶,又很快低下头,声音低哑得像蒙了层沙:“不用了,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