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我做什么?”我问。
“聪明。”他赞许地点了点头,仿佛在夸一只学得很快的宠物。
“嫁给我。”
我以为我听错了。
我看着他,想从他那张看不出任何破绽的脸上,找出一丝一毫开玩笑的痕迹。
没有。
“你疯了?”我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很多人都这么说。”他毫不在意,甚至伸手,想碰我的脸。
我猛地向后一仰,躲开了。
他的手在半空中顿了一下,收了回去,也不恼。
“嫁给我,或者,我把这些信公之于众,再把你,”他顿了顿,目光在我身上扫了一圈,“……送去军妓营。”
我的血,一瞬间凉透了。
我看着他,这个男人,杀了我全家,现在要我嫁给他。
“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娶你。”他答得理所当然,“从我八年前,在宫宴上第一次见你开始。”
八年前?
我甚至不记得八年前的宫宴上,有他这么一号人。
那时他是什么?一个跟在先帝身后,不起眼的侍卫?
我的沉默,似乎让他有些不耐。
“月初,”他叫我的名字,很轻,很亲密,却让我毛骨悚然,“我的耐心有限。”
“我若不嫁呢?”
“那我就只好,”他重新拿起那双银箸,夹起一块鱼肉,慢条斯理地挑出里面细小的刺,“……先把你父兄的头,挂在城墙上示众,再把你送过去。让你那些旧日的同袍,好好‘照顾’你。”
他把挑好刺的鱼肉,放进我面前的粥碗里。
动作温柔得像个情人。
我看着那块鱼肉,胃里翻江倒海。我猛地推开桌子,所有的碗碟“噼里啪啦”碎了一地,汤汁溅上了他名贵的披风。
“萧琢!”我尖叫着,第一次喊出他的名字,“你这个疯子!恶鬼!”
他静静地看着我发疯,脸上没什么表情。
直到我喘着气,停下来,他才慢悠悠地站起身。
“看来你还没饿。”
他转身向外走去。
“明天,我会派礼官过来,教你大婚的礼仪。”
“你做梦!”我嘶吼。
他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温月初,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我只是来通知你。”
殿门被关上,将殿外的火光和殿内的我,一同锁进绝望的黑暗里。
第二章:囚笼
我没有等到礼官。
第二天一早,几个身强力壮的婆子走了进来,一言不发,将我从地上架起来,粗暴地给我梳洗换衣。
那是一件大红的嫁衣,金线绣着龙凤,繁复又沉重,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没有反抗。
因为萧琢昨晚派人传了一句话:
“你敢寻死,或者伤到自己一分一毫,我就把你父亲的骸骨,一根一根碾碎了,撒进护城河里喂鱼。”
我知道他做得出来。
凤冠沉得像一座山,压在我的头顶。铜镜里的那个人,面色惨白,眼神空洞,红得刺目的嫁衣,衬得她像一个纸扎的人偶。
吉时到了。
没有繁杂的仪式,没有喧闹的宾客。我就这样被塞进一顶小轿,从宫城的偏门,抬进了摄政王府。
没有拜堂,没有合卺酒。
我被直接送进了主院的卧房。
房间里,也处处是红色,红色的帐幔,红色的地毯,红色的喜烛。烛火跳跃着,把一切都映得像一场血色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