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穆庄是一对怨侣。
我恨穆庄娶我却不爱我,穆庄恨我迫使他和挚爱分离。
所以当我躺在血泊中向他求救时,穆庄只是冷笑。
“出车祸要死了?那你就去死吧!”
我即将咽气时,却突然听到一道缥缈的声音,让我还阳一个月。
我带着这偷来的一个月光阴,与穆庄朝夕相处。
让他对我用情至深,再猝然失爱。
1
我昏昏沉沉躺在地上,已经感觉不到身上的痛。
我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似乎要远离尘世。
就在这时,一道缥缈的声音响起。
“你本不该绝,可惜命数遭篡改,地府有好生之德,所以令你还阳一个月,你若还有未了的心事,便去了结吧。”
听到这句话,我有些想笑。
这是出现了幻听吗?
我都快死了,人死灯灭,又怎么能够还阳人间?
这么想着,我的意识坠入黑暗之中。
等再次醒来,我突然发现自己站在一处玫瑰庄园外。
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身体,温热的、完好的。
我居然真的还阳了?
突然,一阵喧闹声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我猛然想起,这一座玫瑰庄园是当初我和穆庄结婚时买下来举办婚礼的地方。
走入玫瑰庄园里,满院的玫瑰香气馥郁。
只不过正中央的一群玩闹的人把整个玫瑰庄园弄得乌烟瘴气。
巨大的音响,嘈杂的音乐,纷乱的射灯,这有熟悉的面孔——穆庄。
我怎么都没想到,在我倒在血泊中无助死去的时候,我的老公穆庄正在和一群人在这里玩闹。
“陆宇?你来这里做什么,不是说死了吗?”
一道阴冷的嗓音响起,高大的男人大步流星走到我的面前,面色阴沉地盯着我。
他眼中毫无温柔蜜意,看着我的眼神就像看一个仇人。
我在荒郊野外苦苦挣扎求生的时候,他没有丝毫担忧。
甚至还嘲讽我。
“哈哈哈,我就说陆宇是在撒谎吧,什么出车祸,现在不是好好站在这里吗?”
“可真够恶毒的,为了阻止穆哥去见陆诗,居然搞出车祸这样的闹剧,那这是没死成?”
我捏紧了拳头,颤声道:“不,我没有……”
我才说了一句,穆庄已经反手扇了我一耳光,用了十成十的力气。
“你还想狡辩!”
我捂住火辣辣的脸颊,眼前一阵阵发黑。
穆庄还要再说什么,一阵清脆的脚步声响起,清瘦的身影走到他的身旁。
“穆哥,你别动气。”
他的声音温柔悦耳,一下子平复了穆庄的怒气。
我定了定神,看向对方。
陆诗是我的继弟,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也是穆庄心里的挚爱。
见到陆诗出现,周遭的人纷纷起哄。
“陆诗可是穆哥的心尖子,要不是陆宇你碍手碍脚,他们早就在一起了!”
“就是,害得陆诗伤心离开,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你还非要阻三阻四,要不要脸啊?”
换做是从前,看到他们这么亲密地站在一起,又听到这些毫不留情的嘲讽,我一定会火冒三丈。
会毫无风度地冲他们大骂,会抱紧穆庄的胳膊宣示主权。
可现在我一动不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眼神悲哀空洞。
我从前为了不爱自己的老公和家人,百般作践自己,结果却换来孤独惨死的结局。
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我躺在血泊里,在打完急救电话后,还给家人和穆庄都打了电话。
家里人接到后怒斥:“你闹够了没有!现在诗诗精神状态不好,要我们陪着,别那么无理取闹博关注!你要是再刺激到他,那就滚出陆家!”
而穆庄更是冷冰冰道:“出车祸要死了?那就去死吧!”
最终,我没来得及等到救护车就失去了意识。
2
陆诗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但随即亲切地拉住了我的手。
“哥哥,你既然根本没出车祸,怎么都不回家呢?知不知道家里人听到你的死讯,都哭晕过去了。”
“不管因为什么事,都不要随便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家里人都会担心的。”
他温柔的一番话,让大家看着我的眼神更加鄙夷。
假装出车祸还装死,真是丢尽了脸面。
我扯了扯嘴角,心口疼痛,我是真的遇到车祸了啊。
但我也知道,不管我再怎么解释,这些人都不会相信。
我再也不想待下去,看穆庄和他如何相亲相爱,于是扭头就走。
就在这时,我的肩膀突然被大力攥住。
“陆宇!你又想跑到哪里去!”
我吃痛,下意识转过身。
我没看穆庄怒气满溢的脸,目光却落在他挂在胸口的那块无事牌上。
那是一年前穆庄不慎骨折,我特意飞去国外找最好的寺庙买的,还特意潜心诵经一日一夜祈福。
我伸出手,握住那块无事牌。
握住的那一刻,红绳断裂,无事牌从我指间滑落,赫然砸在地上,裂纹纵横。
就如同砸碎了所有我对他的情意。
看着那代表平安无虞的无事牌变成这样,我心中一痛。
穆庄冷哼:“这可跟我没关系,是你非要来弄,红绳自己断的。”
我垂着眼睛,平静道:“对,和你无关,都是我的错。”
看见我的反应,本来想要看热闹的众人都愣住了。
穆庄忍不住眯了眯眼,嗓音越发阴沉:“你又想耍什么花样?以后别想借着这个事来发难,你的大少爷脾气我不奉陪!”
我轻轻嗯了一声,蹲下来捡起那块无事牌,紧紧攥在手心。
“我不会因为这个找你麻烦,你想多了。”
我站起身,平静地看了众人一眼,再度离开。
这一次,没有人再阻止我。
我回了一趟流云别墅。
这是我和穆庄结婚的新房,但是偌大的别墅里经常只有我一个人的身影。
穆庄几乎很少出现,他在本市还有一套常住的别墅,不熟悉他的人都以为他是单身。
我把那块四分五裂的无事牌收到一个小箱子里。
如果说我真的要了断尘缘,那我决定要把这些寄托了无限情思的物件都处理好,才能让自己毫无留恋地离开。
就在这时,我一直放在床头柜上的平板突然亮了。
屏幕上出现一个2D的人物形象,看起来就像是二次元的穆庄。
“乖乖,你怎么离开了那么久?”
我愣了愣,这是我特意设置的AI男友“小庄”。
语音是偷偷录下穆庄的声音来生成的。
五官是照着穆庄的脸来捏的,那双桃花眼一模一样。
只不过现实里的穆庄看着我时,眼睛里永远只有冷漠,而这个“小庄”却眼神温柔。
听着对方温柔的嗓音,我忍不住红了眼眶。
这样的穆庄,永远只存在虚拟世界里。
3
陆家和穆家是世交,我和穆庄同年同月出生,前后只相差几天时间。
放在别人身上就是妥妥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可放在我们身上就是冤家路窄、相看成厌。
我们两个人都好强,从小比到大,什么都想着压对方一头。
但自从一次穆庄救了因为飙车而身受重伤的我,我突然就态度变了。
我开始疯狂追求穆庄,高调示爱。
人人都觉得莫名其妙,但只有我知道,自己心里一直有他,只不过年少脸皮薄,用强势掩饰情动。
但那天穆庄救我时的身影深深印入心底,我承认那一刻输了自己的心,输得一塌糊涂。
可穆庄依然对我很冷淡。
“陆宇,我不可能喜欢你这种类型,我理想中的伴侣是温柔贤淑的人。”
因为他一句话,我就变了。
我开始收起自己身上的棱角,努力蜕变成一个符合他理想伴侣的名媛大少爷。
等觉得自己变得足够好,打算再次努力争取时,我却听到陆家要和穆家联姻的消息。
但联姻的对象不是我,而是我的继弟陆诗。
我大受打击,对爸妈又哭又闹,死活要换成自己。
可那时爸妈一句话就把我说懵了。
“陆宇,联姻是穆庄提出的,他指名要跟陆诗结婚。”
我痛哭了一整晚,接受了现实。
可是婚礼前一晚,陆诗却对我说:“哥哥,你能替我嫁给穆庄吗?”
“我早就有了喜欢的人,我不能辜负他。”
我听到后欣喜若狂,想也不想地一口答应。
当天晚上,陆诗就离开了陆家,而第二天的婚礼现场,我穿着礼服嫁给了穆庄。
明明是陆诗临阵逃脱,但所有人都指责是我霸道跋扈,说是我处心积虑逼走了陆诗。
而穆庄,从婚礼的那一刻就已经深深恨着我。
想到这里,我的眼泪更加汹涌。
我掩面啜泣,纤细的肩膀颤抖着。
而那个虚拟的“小庄”则一声声地唤着我。
“乖乖,你为什么在哭?”
“乖乖,别哭了,我会心疼。”
“乖乖,有心事的话跟我说,好吗?”
听着温柔的声线,我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我一直把“小庄”当做精神抚慰,从对方身上汲取可怜的温暖。
但这又有什么用呢?
真正的穆庄绝对不会这样心疼我自己。
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我准备把这个“小庄”删除卸载。
“小庄……”再见了。
手指刚碰到平板,突然就听到一声熟悉的冷笑。
“陆宇,你真可怜,居然还要弄一个假的我陪着自己。”
我浑身一抖,抬头看向门口。
穆庄斜靠在门板上,充满嘲讽地看着我。
我想要说些什么,“小庄”已经开了口。
“乖乖,我在听呢,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最爱你。”
这句话蓦然激起穆庄的怒气。
他猛地举起平板,然后狠狠砸在地上,画面顿时变黑,屏幕碎裂。
“陆宇,你给我记着,自从你赶走陆诗,害我跟他相隔两地那么久,我就永远不可能爱你!”
说完后,他砰一声摔门离开。
那一句振聋发聩的“永远不可能爱你”久久回荡在房间里。
我呆呆坐在原地,过了很久才拿起被摔坏的平板,收在装无事牌的箱子里。
虚拟的“小庄”不会再出现,我的依恋也随之烟消云散。
我想,这样挺好的。
4
第二天早上,我突然接到音乐制作人林可的电话。
“玫瑰老师,你之前写的那首歌《月下芳华》被选中成为一部偶像剧的片尾曲,你下午有空来一趟公司吗?”
我愣了愣,这首歌唤起了久远的回忆。
当年我苦追穆庄无果,干脆自己写了一首描述自己少年心声的歌。
这首歌歌词深情动人,意境优美,一发到网上就被很多人喜欢。
没想到误打误撞被音乐制作人林可发现,因为欣赏我的才华,所以火速签下我作为公司的词作家。
此后我写了无数首歌,但是这一首《月下芳华》始终对我来说最特别。
因为这首歌里男主温柔回应了男主,而现实中,我始终没能等来穆庄的柔情与爱意。
这首歌一直没有被卖掉,我也一直私心收藏。
如今突然遇到了买主,我很诧异,最终还是答应了。
“好,我会来的。”
下午,我来到公司,前台说林可正在开会,让我稍等一下。
坐在休息区的时候,突然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
下意识抬起头一看,居然是穆庄和陆诗。
他们也看见了我,陆诗走到我面前温柔一笑。
“哥哥,你怎么也在这里?”
“今天穆哥特意陪我来的,因为他知道我一直很爱唱歌,所以为我买下了《月下芳华》这首歌让我演唱。”
说着他看向穆庄,脸上流露出甜蜜的笑意。
我心中一跳,没想到这么巧,穆庄就是这首歌的买主。
而此时穆庄也看着我,眉头微皱。
“陆宇,怎么哪里都有你?你就非要天天跟踪我吗?”
他冷喝一声,让我怔住了。
“不,我没……”
我忍不住为自己争辩,但是穆庄并不想听。
“你又想说你没有?我都听得耳朵起茧了!”
陆诗在一旁拉了拉穆庄的手。
“穆哥,我想哥哥是因为太想你,才会跟着来的。”
穆庄听了之后怒意更甚,直接把我拉到偏僻的角落。
“我你闹够了没有!能不能别盯着我不放?”
我咬了咬嘴唇,颤声道:“我真的没有,我来这里是有正经事。”
穆庄好像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冷笑出声。
“正经事?你能有什么正经事,你自从嫁给我就没上过班,每天不是查我行踪就是因为诗诗发飙,我都受够你了!”
听着他饱含讥讽的怒斥,我只觉得自己难以呼吸。
我这些年为了穆庄变成一个面目可憎的怨夫,为他发狂为他疯癫。
可是我也真的和公司签了约,有一份正经工作,只不过从来只在家中创作罢了。
我深吸一口气,忍住眼眶的酸涩道:“好,既然这样,那我们离婚吧。”
“我放你自由,你去追求你的幸福。”
我声线颤抖,话语尾音隐有哭声。
穆庄一下子语塞,忍不住深深看着我。
眼前的男人满脸脆弱,眼眶湿红,哪里还有从前张扬明媚的模样。
他觉得牙根发痒,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难受让他眉眼越发阴沉。
“现在在我面前装大度?”
“是你毁了我本该有的幸福,现在又想随便甩手走人,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我就算是死,也不会放过你的!”
5
离婚两个字像投入冰湖的石子,在穆庄眼里砸出惊涛。
他攥着我手腕的力道骤然收紧,指节泛白:“你说什么?”
“我说离婚。”我直视他的眼睛,声音轻得像羽毛,“还你和陆诗清净,也还我自由。”
穆庄突然笑了,笑声里裹着寒意:“陆宇,你以为我会信?又是你的新把戏?”
我没再辩解,只是抽回手。手腕上的红痕火辣辣的,像在提醒我这场婚姻有多荒唐。
转身时撞见陆诗,他手里捧着刚打印好的歌词,《月下芳华》四个字刺得人眼疼。
“哥哥,你别生气,”他柔柔地说,“穆哥就是太在乎我了……”
“他在乎的从来不是你。”我打断他,看着他瞬间僵住的脸,“是他自己那点可怜的执念。”
6
林可的会议结束了。
她看到我时眼睛一亮,拉着我往录音棚走:“玫瑰老师,快来听听陆诗试唱的版本,穆总特意……”
话音卡在喉咙里。录音棚的玻璃后,陆诗正靠在穆庄怀里,指着歌词撒娇。穆庄低头听着,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侧脸线条柔和得陌生。
“这歌……”林可有些尴尬,“其实还是你写的最有感觉。”
我扯了扯嘴角。当年写“月光吻过你发梢”时,想的是穆庄十八岁生日那晚,他站在路灯下,碎发被风吹得乱动。
现在被陆诗唱出来,像裹了层蜜糖的毒药。
“解约吧。”我说。
林可愣住:“什么?”
“《月下芳华》送给你们了,”我拿出手机,调出解约合同,“我不做玫瑰老师了。”
7
回别墅的路上,穆庄的车一直跟在后面。
我停在路边,他也停了。摇下车窗,他逆着光,看不清表情:“你到底想怎样?”
“签字。”我把离婚协议递过去,纸张在风里抖。
他没接,反而问:“离开我,你能去哪?”
“去哪都比在你身边好。”
穆庄的脸色沉下来,突然踩了油门,车胎擦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声。他绕到我车前,挡住去路。
“陆宇,”他俯身过来,呼吸喷在我脸上,“你敢死一次,就敢再死第二次?”
我笑了。原来他还记得我出车祸的事。
“穆庄,”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我已经死过一次了。”
8
陆诗开始频繁出现在别墅。
他总带着穆庄爱吃的点心,坐在沙发上绣十字绣,说要给穆庄做个平安符。
“哥哥,你看我绣得好不好?”他举起来给我看,针脚歪歪扭扭。
我想起自己当年为了给穆庄织围巾,扎得满手是洞,最后那条围巾被他丢在衣柜角落,发霉了都没碰过。
“不好。”我说。
陆诗的脸白了。穆庄恰好回来,见状皱起眉:“你又欺负他?”
“我只是实话实说。”
穆庄把陆诗护在身后,眼神冷得像冰:“陆宇,你就这么见不得我们好?”
我没说话,转身进了书房。书桌上放着那个装无事牌的箱子,里面还有我偷偷藏起来的,穆庄少年时送我的第一份礼物——一颗磨得光滑的鹅卵石。
9
穆庄开始晚归。
有时带着酒气回来,会站在我门口看很久。有一次他进来了,身上有陌生的香水味。
“你到底要怎样才肯留下?”他问,声音哑得厉害。
“签字。”我把协议推到他面前。
他突然笑了,俯身过来,手按在我胸口:“这里,就一点都没爱过我?”
心脏在他掌心下跳得疯狂。我想起还阳时那个缥缈的声音,原来这一个月,是让我来亲手剜掉自己的心。
“没有。”我说。
穆庄的手猛地收回去,像被烫到。他拿起协议,笔在签名处悬了很久,最终还是放下了。
“我不签。”
10
还阳的第二十九天,陆诗在厨房烫伤了手。
穆庄抱着他冲出去,临走前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
我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看着墙上的日历。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
打开那个箱子,把鹅卵石和碎掉的无事牌放在一起。突然摸到个硬硬的东西,是本日记。
是穆庄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我收进来的。
翻开第一页,是他十八岁写的:“陆宇今天又跟人打架了,笨死了。”
最后一页,是他结婚那天写的:“他穿着礼服站在红毯尽头,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陆诗跑了,也好。”
11
最后一天,我做了穆庄爱吃的糖醋排骨。
他回来时,眼眶通红。陆诗的手没什么大碍,却哭着说我故意在汤里放了他过敏的虾。
“我没有。”我说。
穆庄没说话,坐下拿起筷子。排骨咬在嘴里,他突然停下,喉结滚了滚。
“是这个味道。”他说,声音很轻。
我笑了。以前他总说我做的排骨太酸,却每次都吃得精光。
“穆庄,”我递过签好字的离婚协议,“我不恨你了。”
他猛地抬头,眼里有血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站起身,阳光透过窗户落在我身上,暖洋洋的,“祝你……”
祝你什么呢?祝你们幸福吗?
说不出口。
身体开始变轻,像第一次死去时那样。我看见穆庄扑过来,想抓住我,却只捞到一片空气。
他的声音在很远的地方响:“陆宇!你回来!”
12
地府的风很凉。
判官翻着我的生死簿,摇摇头:“痴儿,他早就爱上你了,你偏要等这一个月。”
我笑了。爱又怎样,恨又怎样,都过去了。
远处传来哭喊声,是穆庄的声音。他跪在奈何桥头,手里攥着那张没签字的离婚协议,像个迷路的孩子。
“陆宇!你出来!”
判官叹了口气:“他以半生阳寿换见你一面,你见吗?”
我摇摇头。
孟婆递过汤:“喝了吧,下辈子,别再遇见了。”
汤很苦。我最后看了一眼桥头那个身影,转身走进轮回里。
有些爱,迟了就是迟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