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女人低头的瞬间,刘子洋按下打火机扔过去,火苗“腾”地一下窜起来,沿着汽油迅速蔓延。他纵身钻进排水管道,身后传来女人的尖叫和爆炸声,震得管道嗡嗡响。

排水管道里又黑又臭,林墨在前面带路,说她被困的时候摸清楚了路线。爬了大概半小时,前面透出光亮,钻出来发现是条小河,岸边停着艘渔船,船头插着面破红旗。

“那是我爸的船。”林墨抹了把脸上的泥,“他以前是渔民,后来被熵组织的人逼得跳了江。”

刘子洋把她扶上船,发现船舱里有台老式洗片机,旁边摆着些洗好的照片。其中张拍的是群人在码头交易,为首的男人戴着金丝眼镜,正在给个老外递箱子,箱子上印着“熵”字符号。

“这是他们走私文物的证据,”林墨拿起照片,手指在金丝眼镜男人脸上戳了戳,“他是恒通集团的老总,表面上搞房地产,背地里干着盗墓的勾当。我跟踪他们三个月,才拍到这些。”

远处传来警笛声,林墨把照片塞进刘子洋手里:“你快走,把这些交给警察。我得去救我妈,他们还把她关在老房子里。”

刘子洋把相机里的胶卷取出来,塞进她手里:“这个你拿着,里面还有更重要的。我去引开警察,你趁机跑。”

他跳下船,朝着相反方向跑,故意把警察引到货运站。看着警车呼啸而过,他才松了口气,转身往鸽子市走。路过修表摊,老太太已经收摊了,饼干盒里留着张纸条:“王瞎子没跑出来,你保重。”

刘子洋蹲在铁道边,看着夕阳把铁轨染成金色。怀里的照片硌得胸口发疼,他知道这事儿还没完,熵组织的根太深,恒通集团只是冰山一角。但他不怕,就像这鸽子市的摊主们,哪怕每天都可能遇到骗子和警察,第二天照样摆摊,吆喝声比谁都响亮。

天黑的时候,他买了个新胶卷,把林墨拍的照片重新洗了份,藏在徕卡相机的底板里。然后找了个公用电话,把恒通集团老总的藏身地址匿名举报给了警察。

走在回家的路上,刘子洋摸了摸怀里的相机,皮套被汗水浸得发潮。他想起林墨的眼睛,想起王瞎子空荡荡的眼眶,想起豁牙老头举着喇叭喊抓小偷的样子,突然觉得这世界挺操蛋的,但也挺带劲的。

路过个夜市,他买了两串烤腰子,就着冰啤酒喝。摊主是个胖子,边烤边骂城管,说昨天又收了他的炉子。刘子洋没搭话,只是觉得这烟火气真好,比暗房里的显影液味好闻多了。

喝完酒,他蹬着从废品站淘来的二手自行车,往城郊的出租屋走。车筐里放着那台徕卡相机,在路灯下闪着微光,像只沉默的眼睛,看着这城市里的光怪陆离。

刘子洋知道,明天醒来,他还得去鸽子市,还得跟那些摊主打交道,还得盯着熵组织的一举一动。但那又怎样?生活不就是这样吗,你一拳我一脚,哪怕鼻青脸肿,也得笑着说再来。

他骑过铁路桥,看见桥下的流浪猫正在打架,发出“嗷嗷”的叫声。远处的货运站还亮着灯,像个沉默的巨人。刘子洋哼起不成调的歌,自行车的链条“咔哒咔哒”响,像是在给这没唱完的故事伴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