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松开了手,任由顾砚去寻他。
顾砚顿了顿,便阔步离去了。
烛灯轻晃,桌上红烛燃了半截。
不过片刻,顾砚神色匆匆地跑到我的跟前。
我望着孤身回来的顾砚,失落道:“他不会来的,对吗?”
顾砚刚要开口,脚步声传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推开了房门。
沈玉在一众下人的簇拥下,来到了锦华苑。
他浓眉蹙起,神色不悦。
“你苑中的下人跪在书房外,说你时日无多了,要我来看看你。”
“我怎么瞧着,无碍。”
我听到这话,脸色不由一白,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这时,桑晚榆从沈玉身后出来,端过一杯茶,柔声开口。
“姐姐,晚榆来给你敬茶。”
3
我怔怔地望着沈玉,迟迟没有接。
沈玉面色冷沉:“还不快接晚榆的新人茶。”
新人?
那旧人是谁,是我吗?
成婚三载,终究是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了。
我看着那杯茶,下了床伸出手想去接,可那瘦弱的手竟有些不争气地颤抖。
我还没碰到,那茶杯竟就自己翻倒。
滚烫的茶水尽数泼在了桑晚榆的身上!
“啊!沈玉哥哥,好烫!”
桑晚榆惊慌失措依偎在沈玉怀中。
沈玉搂住桑晚榆,对我怒目而视。
我攥紧了手指,极力解释:“不是我干的。”
桑晚榆眼眸含泪,故作委屈。
“姐姐这是记恨沈玉哥哥娶我进门,这才借机想报复我。”
沈玉危险的眼眸冷冽地扫向我,视线带着警告。
“自己去祠堂罚跪抄写《女戒》十遍。”
沈玉,桑晚榆在你心里就这么重要吗?
重要到大婚第一天,便带着她来给我下马威。
我怔怔地望着他,眼中尽是荒芜之色:“知道了。”
沈玉缄默不语,眼神黑沉,揽着桑晚榆离去。
我拖着枯瘦单薄的身子来到了祠堂。
我跪在垫子上,合上了双眸。
深冬的寒意尚未散尽,朱窗半开丝丝凉意沁入。
罚跪抄经的我,手脚麻木,泪流不止。
翌日。
待我跌跌撞撞赶到正堂时,顾砚的背脊已然血肉模糊。
“住手!”
可下人们置若罔闻,又是一道鞭子划过空中,狠狠抽在顾砚的背上。
桑晚榆满脸怒意:“姐姐,你苑中的下人意图非礼我。”
“如今赐他鞭刑都算轻的!”
我一怔,下意识看向沈玉。
他淡漠的面容刺得我心口一痛,却还是稳着声线道:
“沈玉,顾砚肯定是冤枉的,你再查一查好不好。”
话音刚落,桑晚榆小脸通红,朱唇紧咬,怒喝道。
“肯定是他看姐姐被冷落,所以这才想毁我清白,助姐姐争宠。”
顾砚用尽全力,撕心裂肺反驳。
“你血口喷人!小姐压根没说你半点不是。”
“你如此针对我,还不是因我五年前见过你。”
桑晚榆脸色一惊,眼底极快闪过心虚之色。
“放肆,我怎会与你这等下人见过!”
说着便忽地夺过下人手中的长鞭,狠狠往顾砚身上抽去。
我心一横,立马跑到顾砚跟前,将他护在怀中。
鞭子挥舞带起尖锐的撕裂声,仿佛是冬日里枯枝断裂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