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子一天比一天虚弱,愈发难熬。
我望着府门,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时至今日,我居然还抱有奢望,沈玉会来接我。
翌日。
韩府的大门在一阵剧烈的撞击声中轰然倒下,露出了一群面无表情的锦衣卫。
“奉圣上旨意,韩家满门抄斩!”
刺耳的声音传至韩府每个角落,震得人耳膜穿裂。
韩夫人一耳光落在我脸上,撕心裂肺哭喊着。
“你这没用的东西,还不滚去找沈大人求情?”
说着朝向锦衣卫,慌乱拽着我。
“我女儿是沈夫人!你们这么做,指挥使大人不会饶了你们。”
我被扇得眼前阵阵发黑,身躯不住地颤抖。
望着满地的鲜血和韩府上下,肝肠寸断。
“沈玉在哪,我要见他。”
锦衣卫迅速而有序地向两侧分开,齐齐向右侧看去。
在锦衣卫的簇拥下,沈玉的身影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脸上晦暗不明。
“我奉命行事,将韩家上下尽数拘捕!”
7
我僵在了原地。
足足半刻,才举起枯瘦的手拉他,颤声问道。
“这些都是你授意他们做的?”
他幽深的眸子凝视着我,冷声道:“你爹贪污朝廷科举修缮款。”
贪污?
江南遭遇了百年难遇的洪水,无数寒门学子流离失所,诗词论赋被毁。
韩父立刻上书朝廷,请求拨款修缮学堂和驿站,只为寒门学子有片刻栖身之所。
还将家里的田地、铺子,还有韩母的嫁妆都变卖了。
这些沈玉再清楚不过!
我双肩颤动,胸腔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箍住。
脚步踉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瞳孔急剧紧缩。
“半年前桑家倒卖情报给敌国,圣上下旨诛杀男丁,女眷充当官妓。”
“你可以为了桑晚榆,在金銮殿跪三天三夜为她求情,求圣上从轻发落。”
“为何到我这了,竟不愿帮我说一句话?”
最后几个字,我的声音都破了音。
沈玉淡漠睨着我:“你放心,你早就不是韩府的人了。”
“韩府就算是株连九族,也不会有你。”
我浑身发颤,听着沈玉话里的意思。
眼眸猩红,破天荒逆了沈玉的意思。
“求求你了,放过我爹娘吧!他们年纪大了,经不起诏狱之苦啊!”
“你要抓就抓我,要杀要剐。”
听闻最后四个字,沈玉心莫名一抽,拽着我交给身旁的锦衣卫。
“送她回家。”
家?
我还有家吗?
顾砚死了,孩子没了,就连娘家也被满门抄斩。
我拼命挣扎,含着血泪嘶喊。
“沈玉,那是我仅剩的家人。”
沈玉身形一顿,却还是没有停下。
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掩进血色般赤红的府门中。
这一夜,韩府的哭喊震响整个京城。
沈府。
大夫面色堪忧,沉声道。
“韩通房,当务之急是好好休养,别再急火攻心了。”
“否则,活不过这两日了。”
我眼睫一颤,失神地望着窗外。
若是这世间仅剩我孑然一人,活再久又有什么意思?
强撑虚弱的身子,还是踏出了沈府的大门。
跌跌撞撞跪在了各处韩父同僚的家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