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世态炎凉,那些看着我长大的世家叔伯们,没有一个雪中送炭。
要么避之唯恐不及,要么 “好心” 劝我,安心伺候沈玉。
留在沈府做韩通房。
我脸上血色尽失,整个人仿佛被冰水从头到尾浇个湿透,心也凉得彻底。
我一咬牙,将身上珠钗尽数取下,朝当铺走去。
北镇抚司诏狱。
我把银钱尽数塞给锦衣卫千户。
跪在诏狱门口,直至双膝都磕破了,才求来一个看望父亲的机会。
我提起裙摆往诏狱深处跑去。
远远地,便听沈玉阴森冷厉的声音在诏狱深处响起。
“韩大人,你死到临头了,还惦记着你那毒妇般的女儿。”
“实话告诉你吧,等我把你女儿玩够了,我就会送她去当军妓,任人摆布。”
“指不定你昔日的同僚还会光顾,照料她。”
韩大人怒发冲冠,胸口剧烈起伏。
“沈玉,你这个白眼狼,你不得好死。”
“我真是瞎了眼了…… 才将女儿嫁给你。”
说到最后,韩父呼吸愈发急促,渐渐喘气不上。
我全身倏然绷紧。
韩父患有心疾,只要情绪激动便会呼吸不畅,甚至危及性命!
汗珠夹杂泪珠不断滚落,我加快脚步,只恨不能再快一点!
忽地,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传来。
我终于奔至牢房前,白着脸喊:“爹!”
韩父倒在地上,听到声响,用尽力气朝我的方向伸出手。
可两人的手还没触碰,韩父的手便垂了下去,胸膛再没了起伏。
8
我只觉有一只无形的手在体内四处拉扯。
将本就破败如筛子的身体给撕裂,绞碎!
我踉跄走进牢房,将身体已经没了知觉的韩父抱在怀里。
“爹,你醒醒,再看看若灼啊!”
回应我的只有空荡凄冷的回音。
心中最后一根稻草被压垮,崩溃欲绝!
我现实中无父无母,只有书中的韩父给了我片刻温暖。
无助绝望席卷我全身,我眼眶猩红,抱着韩大人的尸首痛哭。
“爹,是若灼来迟了。”
凄惨的哭泣声传入沈玉耳内,堵着他的胸口。
身为锦衣卫,处理过太多人,见过太多生死离别。
可从未有哪一次,这么让他心烦意乱。
“别哭了,刚刚那些不过是激他承认罪行的,不会将你真送去做军妓。”
可我已经听不进去了。
我怔愣去摸发髻上的发钗,发现空无一物。
我这才反应过来,发钗被我典当了,就连自刎都做不到。
涩意伴随着木讷蔓延到四肢百骸,仿佛抽走了我浑身的血液。
失神之间,一股大力将我从地上拉起。
沈玉在碰到我冰冷枯瘦的身子时,眼里闪过一丝怔愣。
“你怎么瘦成这副样子?”
我面上浮起哀凄之色,声音冷淡。
“指挥使温香软玉在怀已久,我这副身子自然入不了眼。”
若是平时,我绝不会说出这般话。
因为我是礼部侍郎的嫡女,是沈玉的妻,一举一动皆是他们的脸面。
可如今,我已经不在乎了。
望着脸色灰白的我,沈玉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怒火,将我狠狠摔进了草席处。
那动作放肆又暴戾,毫不怜惜。
“做出这副死人样子给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