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庄并不大,昏暗又破旧,乍一看阴森森的。
摆了满屋的棺材,地上散落着烧得残破的纸钱。
韩晚槐红肿着眼上前,伸出手。
“寒叔,这是我…… 妹妹…… 我来给她入殓。”
寒叔木然道:“老夫先为她梳洗一番。”
韩晚槐泣不成声,哽咽道:“我想亲自给她梳洗。”
冯春看到我身上脏兮兮的囚服,弯下身对韩晚槐说道。
“我这就去买寿衣和棺材。”
韩晚槐感激地点头,取下头上的首饰,塞到他手里。
冯春快步离开,韩晚槐将目光移到寒叔手上,只见他正在拨开我的头发。
那张跟自己相似的脸是僵硬的青白。
姐妹俩长得相似,在这一刻显得尤为残忍。
可她知道,我是释怀的。
因为最后一刻,我的嘴角是微微弯着的。
寒冬腊月临近岁末,天黑沉得早。
廊外风雪肆意,搅着一股股寒意往骨头里钻。
沈玉一直昏迷不醒,大夫把脉看过后,面露难色。
“沈大人这是急火攻心导致的昏厥,该醒的时候自然就醒来了。”
大夫这话一出,就被锦衣卫揪住衣领眼神警告。
床上,沈玉咬紧牙关,眉头紧蹙,陷入极度的寒冷与恐惧中。
他觉得好冷,整个人像是被浸在烟花酒楼里,周遭的寒气从骨子里散发出来。
如果五年前的树林,他努力多和我说说话,向我许下诺言,来日再见。
他和我也不会走到如此地步。
14
整整五年的时间,他就像天底下最可笑的傻瓜。
心心念念的姑娘就在身边,可他却把我推得越来越远。
杀我的暗卫,降我为通房,抄斩我全家满门。
直到我心灰意冷,到不想活下去。
又或者,他在找到桑晚榆的时候,多问问那木偶娃娃。
结局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老天何其残忍,当他知道真相的时候,顷刻就与我阴阳相隔。
“若灼,你不要走。”
听到这话,锦衣卫千户连忙吩咐道:“去锦华苑看看韩通房回来没?”
手下飞奔而去,不一会儿面带惊骇回来禀告。
“没有看到韩通房,但桑夫人奄奄一息倒在那里,流了很多血。”
“因为是大人踢的,所以没人敢管。”
千户脸色晦暗:“将平阳郡主抬到医馆好生照料,再把血迹清洗干净!”
大人定不希望得罪自己的人轻易死去,可桑晚榆的身份终究是一根刺啊!
“再多派些人手去找韩通房。”
天空彻底黑下来时,千户不敢离开半步,一直守在床边。
忽地,听见沈大人惊叫:“若灼!”
沈玉睁开眼,泪痕未干。
他木讷地转过脸,看到窗外的榆树,枝头坠挂着一层霜。
红蕊褐枝覆白雪,沈玉脸上迸发出一丝喜色。
“是梦啊。”
千户跟着一喜:“大人,您醒了。”
“之前您在诏狱昏厥了,真是吓死小的了!”
下一瞬,他就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因为沈玉脸上还没褪去的喜意瞬间僵滞、皲裂,旋即粉碎。
他以为那令自己痛彻心扉的一幕是一场梦,可属下一句话就击垮了他。
告诉他那都是真实发生的。
沈玉高大的身影陷在软榻上,眼眶温热,他抬手捂住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