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刚才还虚张声势的叔伯,此刻脸色煞白,看着地上进气少出气多的林超,再看看我眼中那毫无转圜余地的冰冷杀意,巨大的恐惧终于压倒了贪婪。他们互相使了个眼色,手忙脚乱地架起还在发疯般挣扎咒骂的张秀芬,又七手八脚地去拖拽瘫软如泥、意识都有些模糊的林超。咒骂声、哭嚎声、林超痛苦的喘息声混杂在一起,狼狈不堪地退出了我的家门。
“砰!”
沉重的防盗门被我从里面狠狠甩上,将那一片令人作呕的哭嚎、咒骂和林超垂死的喘息彻底隔绝在外。金属门框撞击门框的巨响在玄关里回荡,震得墙壁似乎都微微颤抖。
世界瞬间清净了。
只有我自己清晰的心跳声,在骤然空旷下来的客厅里沉稳地搏动。咚…咚…咚… 像战鼓,敲在胜利后的寂静战场上。
我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冰冷的玻璃隔绝了外面深秋的寒意。楼下,林家那群人如同被沸水浇了的蚂蚁窝,乱成一团。张秀芬瘫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拍着大腿嚎啕大哭,声音隐约穿透玻璃传上来,带着绝望的嘶哑。她那几个兄弟手足无措地围着,有人试图去扶瘫软在地、几乎失去意识的林超,有人则对着张秀芬指指点点,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埋怨和恐慌。很快,他们像拖死狗一样,把林超抬上了一辆破旧的面包车,引擎发出苟延残喘的轰鸣,载着一车狼藉和绝望,仓皇逃离。
窗外,城市的霓虹开始次第亮起,流光溢彩,勾勒出冰冷而繁华的轮廓。玻璃上映出我自己的影子,轮廓清晰,眼神深不见底,像一口沉寂千年的古井,所有的波澜都被死死压在那平静的水面之下。
三年前的那个雨夜,记忆的碎片带着尖锐的棱角,猝不及防地刺破这冰冷的平静,狠狠地扎进脑海。
那天,我本该在邻市参加一个重要的行业峰会,会议因为主办方设备故障临时取消。归心似箭,我改了最近的航班,想给林薇一个惊喜——她几天前在电话里还抱怨着一个人在家无聊。
飞机落地时已是深夜,暴雨如注。我拖着行李箱,浑身湿透地推开家门,迎接我的不是温暖的灯光和妻子惊喜的笑容,而是玄关地板上随意踢掉的两双鞋——一双是林薇的高跟鞋,另一双是锃亮的、陌生的男式皮鞋。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不属于我们家的古龙水味,混杂着一种情欲过后特有的、令人作呕的甜腻气息。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骤然下沉。
家里静得可怕,只有主卧方向隐约传来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呻吟和喘息。那声音像毒蛇的信子,嘶嘶地舔舐着我的耳膜。
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
我甚至没有发出一丝声音,脱掉湿透的外套和鞋子,赤着脚,像幽灵一样悄无声息地穿过客厅。每一步都踩在冰冷的地板上,每一步都像踏在自己碎裂的心尖上。
主卧的门虚掩着,暖昧的橘黄色灯光从门缝里漏出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扭曲的光带。
我站在门外,透过那道缝隙。
那张我和林薇一起挑选的、铺着昂贵真丝床单的大床上,两具白花花的肉体正忘我地交缠翻滚。林薇的长发凌乱地铺散在枕头上,她仰着头,眼神迷离,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极致放纵的潮红,嘴里发出破碎的、令人面红耳赤的呻吟。压在她身上的男人,背影精壮,动作粗暴而投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