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发生得太快!侍卫被混乱人群阻挡,宋垣闻声刚欲转身——
一道纤细的身影已本能地斜扑过去,挡在他与匕首之间!
是我。
在那一瞬,脑中只有一个冰冷而麻木的念头:若他此刻死了,我也只能以沈梨的身份殉葬。
若宋垣活,我当众揭穿有功又挡刀,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若挡不住死了…
那就死了吧。
匕首没入我的肩膀,我骤然跌落在宋垣的怀里。
他下意识地扶住我,在看清插在我肩头的匕首和迅速漫开的鲜血时,脸色骤变。
鲜红的血珠顺着我的衣袍滚落。
宋垣的目光顺着血珠想起了初见时,沈楹眉间的一颗红痣。
「太医!快!」
侍卫如潮水涌上,瞬间将刺客按倒在地!
败局已定,他却不甘心地叫嚷,脖子上青筋暴起:「皇后是假的!她不是沈梨!她是冒牌货!」
高荣一声令下,侍卫当即拧断了他的脖子。
混乱中,宋垣死死按住我汩汩流血的伤口,手指因用力而剧烈颤抖。
我却连端正坐着的力气都没有了,瘫软地歪倒在他肩头。
「为什么?」他声音嘶哑得不成调,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剧痛模糊了视线。
我扯出一个虚弱的的笑,气若游丝:「赌…赌一条生路…或者…死路…」
09
宋垣震怒,血洗了所有与景王旧部有牵连的势力,手段酷烈更甚从前。
我肩上的刀伤深可见骨,幸而未及要害。
昏沉数日,在御医精心诊治下,总算捡回一命。
养伤期间,宝云阁守卫森严如铁桶。
宋垣未曾露面,但珍贵的药材和补品每天流水一般地送进来。
无声昭示了他的态度。
待伤势渐愈,能下地走动时,高荣再次来请:「娘娘,陛下在桃花林等您。」
这是祭典之后我与宋垣的第一次见面,内心不禁十分忐忑。
我的赌注要开点了。
时值暮春,已经过了赏花的好时节。
跟着高荣走过层层守卫,他对我欠欠身,让我独自向前。
宋垣站在一棵开得稍晚的老桃树下,依旧是一身玄黑,跟风景格格不入。
察觉到我靠前,他回身抬手止了我的行礼,递给我一把银铲。
目光落在我肩头,又移开。
他指了指树下明显是新翻动过的一小块泥土:「随我挖样东西。」
我有点讶异,他没有称「朕」。
泥土松软,没挖几下就碰到了硬物。
10
是一个粗糙的陶土坛子,封口用厚厚的泥封着,看起来着实有些年头了。
宋垣拍掉封泥,揭开坛盖,一股浓郁醇厚的桃花香气混合着酒香扑面而来。
他没有言语,只从一旁拿起两只备好的小巧玉杯,向我递来一只。
「陪我喝上一杯吧。你的伤还没好,只饮这一杯。」
酒意迅速上涌,宋垣那张苍白的脸,竟也染上了一丝红。
他见我喝了酒,后退几步倚靠在桃花树下,悠悠地开了口:
「那是一个大雪天,先帝出巡遇上刺客。」他抬手,指尖虚虚按在自己胸口那道旧疤的位置,动作很轻。「旁人皆惊惧僵立,只有我扑了上去。」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虚空,仿佛在看那场久远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