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不在乎。
我把屋里所有能扔的破烂都扔了出去,扫了三遍地,又用破布蘸着水,把每一寸地板都擦得干干净净。
然后,我把那个宝贝木箱摆在了屋子正中央。
那一刻,这个破屋子,仿佛成了我的殿堂。
头几天,我什么都没做。
就是把我那些宝贝工具,一件一件拿出来,保养。
用最细的砂纸打磨,用最好的核桃油擦拭。看着那些刨子、凿子、锯子在我的手里重新焕发出沉静的光泽,我心里的那股子烦躁和怨气,也一点点被磨平了。
我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不再是那个点头哈腰的销售陈阳,而是木匠陈阳。
手头没钱,吃饭都成了问题。
我每天就买两个馒头,一包榨菜。饿了,就啃一口,然后喝一大口自来水。
邻居是个热心肠的大妈,看我可怜,有时会给我送点剩饭剩菜。
她总劝我:“小陈啊,你这么年轻,身子骨又好,干点啥不能挣钱啊?总在屋里摆弄这些木头疙瘩,能当饭吃吗?”
我只是笑笑,不解释。
她们不懂。
这不仅是我的饭碗,更是我的尊严。
我需要一个机会,一个向世界展示我手艺的机会。
机会,很快就来了,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
那天,我出门买馒头,路过一个垃圾堆。
垃圾堆旁边,扔着一把破椅子。
那是一把老式的圈椅,看木料,应该是上好的黄花梨。只是年代久了,扶手断了一截,椅腿也松松垮垮,坐上去“嘎吱嘎吱”响,仿佛随时都会散架。
在别人眼里,这就是一堆劈柴。
但在我眼里,它是个宝贝。
我眼睛都亮了,也顾不上路人异样的眼光,像捡到宝一样,把那把破椅子扛回了家。
李静以前最烦我往家里捡这些“破烂”,总说我一身穷酸气。
现在,没人管我了。
我把椅子擦拭干净,仔仔细पि地检查了一遍。
问题比我想象的还严重。不仅是扶手和椅腿,好几处关键的连接处,里面的榫卯结构都断裂了。
这要是给普通木匠,顶多用钉子和胶水给你凑合一下,用不了多久还得散架。
但我不一样。
我要让它重生。
用最传统,最正宗的榫卯工艺。
我从我那堆宝贝木料里,找出了一块颜色、纹理都和这把椅子最接近的老料。
然后,我拿出手机,找了个角度,固定在墙角,按下了录像键。
我没想过要火,也没想过要挣钱。
我只是想记录下来。
记录下我陈阳,是怎么把一堆“垃圾”,变成艺术品的。
也算是……给自己憋了五年的这口气,找一个出口。
接下来的三天,我把自己关在屋里,全身心地投入到修复工作中。
没有设计图,所有的尺寸、角度,全在我的脑子里。
我先用小锤和凿子,小心翼翼地把椅子完全拆解开,把每一个零件都编上号。
然后,开始处理那些损坏的榫卯。
断了的卯眼,我用刻刀一点点清理干净,再用同样的木料,做出一个完美契合的木块,用鱼鳔胶严丝合缝地补上。鱼鳔胶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好东西,干了之后,比木头本身还结实。
断了的榫头,我更是要重新制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