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烟的动作越来越自然,那理所当然的架势,就像这丰收本就是他该得的。
碾米房的老陈头正给刘若尘碾米。
新米像条银亮的小溪,“哗哗”地从机器口子淌出来,堆在箩筐里。
老陈头抓了一把,米粒颗颗饱满,摸着又光又滑。
“啧,好米!出米率高!不像那汕优,瘪壳子多。”
他捏起一点米糠,“就是这糠糙点,猪崽子挑嘴,不太爱吃。”
刘若尘看着白花花的新米,咧咧嘴:“甘蔗哪有两头甜,有这米就成。”
他扛起一袋新米往家走,脚步轻快。
晚饭,灶上大铁锅“咕嘟咕嘟”冒着热气,一股清甜的米香飘得满屋都是。
杨老民揭开锅盖,白花花的米饭像珍珠,亮得晃眼。
他盛了冒尖一大碗,没夹菜,就那么干扒拉,嚼得腮帮子鼓鼓的。
咽下去,喉咙里“咕噜”一声,满足地打个响亮的饱嗝。
他摸摸吃得滚圆的肚子,又摸摸自己光溜溜的圆脑袋,脸上没啥表情,但眼角那点皱褶都舒展开了。
第三章:新米香与涨价风
村道上可没消停过。
拖拉机“突突突”地响,后头挂着空车斗的、装满粮食的,一趟趟地跑,卷起老高的黄灰。
那些开车的粮贩子,穿着皮夹克,头发梳得油光水滑,见人就散烟,脸上堆着笑,话也说得甜。
“大哥,稻子卖了吧?放着多占地儿!”
一个胖粮贩堵在杨老民家门口,硬塞给他一根“红塔山”。
杨老民接了烟,粮贩子赶紧给点上。
他吸了一口,慢悠悠吐个烟圈:“急啥?还没腾出手呢。”
“哎呀,大哥,您眼光是这个!”
粮贩子翘起大拇指,“今年就你们村这粳稻硬气!比那汕优都贵一毛钱一斤了!趁行情好,早卖早落袋为安哪!”
杨老民眼皮都没抬,又嘬了口烟:“再看看。”
粮贩子脸上的笑有点僵,又说了几句好话,见杨老民还是不松口,只好悻悻地爬上拖拉机开走了。
杨老民看着拖拉机屁股后面那团黑烟,嘴角扯了一下:“嘿嘿,急啥?有得涨咧。”
他转身回院,招呼刘若尘:“小民,把窝摺搬出来,稻子囤上!”
那窝摺是用竹篾编的大囤子,一圈圈围起来,能装不少粮食。
刘若尘闷头搬着,心里嘀咕:这得囤到啥时候?
村头小卖部门口成了情报站。
“听说了吗?又涨了!粳稻涨了五厘!”
“五厘?后村老王家今早卖的,比昨天涨了一分五!”
“嘁,里头有一分是人家给的脚力钱!”
“管它呢,反正是涨了!”
“嗯,涨了。”
“不着急,还得涨!”
“对,肯定还得涨!”
“涨了”这俩字,像小钩子,挠得人心痒痒。
刘若尘蹲在自家门槛上,听着外头的议论,手指头无意识地在地上划拉着。
第四章:衣柜里的风衣梦
秋收忙完。
地里就剩些零碎活儿。
刘若尘和他爹杨老民包了。
于雪柔在家就烧烧饭,喂喂那几头哼哼唧唧的猪,再伺候下满院乱窜的鸡鸭。
闲下来,她就爱收拾自己那屋。
前年新盖的红砖房,她独占东头一间。
地扫得能照人影,桌椅擦得锃亮。